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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裤子脱了

第56章裤子脱了

在跟边宇回到曹家之前边扬并没有一直跟她生活在一起,很多事情因为年纪太小时间久远他已经记不太清,但他记得除了边宇和曹贵生自己还有其他的“爸爸妈妈”。那是一个临海小镇,依稀记得它叫“豫港”,对于幼时的边扬而言,豫港很大,在那里住了几年也从来没有从头走到尾过,豫港有很多加工厂,做鞋的,做假花的,做纺织的......

小镇上的生活单调但也有趣,“爸爸妈妈”年纪看上去比边宇要大很多,不清楚是哪里人,跟他说话带有严重地方口音,导致边宇再见到他听他说话就眉头紧锁,嫌弃无比。“爸爸妈妈”是从外省来豫港打工挣钱的,“爸爸”在一个不锈钢厂里烧电焊,衣服总是被焊机蹦出的火星烧得破破烂烂,“妈妈”则在生产假花的厂里搞加工,边扬成天跟着“妈妈”在工厂里四处窜,工厂里还有别的工人也带着小孩,男男女女几个小朋友自发结成小队在漫天的零碎布料和轰隆的机器之间打闹穿梭。

“爸爸妈妈”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浩浩。

边扬跟着外地来的夫妻俩一起在小镇上生活了三年多,从去时的牙牙学语到走时能完整背诵出一首静夜思,那时候他已经在镇上幼儿园读中班。边宇是突然出现的,他已经完全忘了眼前这个自称是他“亲妈”,抹着红色口红染着栗色头发脚踩一双七八公分的恨天高但仍旧透露出两分稚气两分俗气的年轻女人。

他当然不愿跟她回去,她也不是真的想他跟自己回去,他的“爸爸妈妈”更不想他被这个女人带走,一家三口的日子虽然说不上富足,但也称得上是安稳幸福。可边宇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三人背着年仅五岁的边扬在尘土飞扬的马路边聊了好一阵,小小的边扬穿着背带牛仔裤趴在路边理发店的黑色椅子上,透过蒙了一层灰泛着黄的玻璃只能看到横飞的手臂和不停张合的嘴唇。

“浩浩,帮田姨把梳子拿过来。”理发店店主是个时髦的阿姨,蜷曲的头发每次都让边扬想起小熊干脆面。“浩浩,来,过来,”他从镜子前拿起还缠着几缕发丝的细长梳子,递给田姨,转身时又被叫住,“你帮田姨看看剪的怎么样,好不好看。”

边扬站在靠背后面,挨着田姨,一会望镜子里的客人阿姨,一会看她的后脑勺,“田姨,你给漂亮阿姨头上抹了什么,怎么和我早上拉的屎粑粑一样臭。”

“你这孩子,”田姨笑着拍了下他的头,“去去去,竟拆我台。”

离开豫港那天是星期六,幼儿园不上课,“妈妈”没去上班而是带着他去镇上最大的超市买零食和新衣裳,他一直想要一把枪,竖起来放在地上差不多有他半个高,枪口很长能够连续发射三枚子弹,还有背带去哪里都可以随身挎着,像个大将军一样可威风了。

就是价格太贵——要十块钱。

“浩浩,你背着这个枪出去要是谁欺负你你就用它保护自己,听到没有?”多日来梦寐以求的玩具终于到手,就好像全世界的美梦都在此刻兑现,可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开心。“妈妈”明明也很不开心,却还笑着跟他说:“那边家里有钱,你过去会有好日子,以后要是还记得爸爸......我们就过来看看,我们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边扬想说现在的日子就是好日子,要是每天再能给他五毛钱去路口那个小卖店买根火腿肠,那就是天堂了。可他不能这么说,“妈妈”笑得比哭还难看。而且她已经给自己花了十块钱买玩具枪,林老师还没有教过他们算数,但他知道十块钱比五毛钱要多好多好多。

边宇没有带他去他们说的“那边”,更没有什么所谓的“好日子”,她带着他坐了很久的汽车和火车,从日升到日落再到日升,边扬在车上都睡了好几觉,等再睁开眼就到了平市。

他们住进了高高的楼房,边扬没住过楼房一开始觉得很新鲜,两天还没过去就变得讨厌起来。豫港集市上经常有附近农户卖鸡卖鸭,竹篾编的笼子小小的,几只鸡挤在里面跑不得跳不得,边扬觉得住在楼房里的自己跟鸡笼鸭笼里嘎嘎叫的鸡鸭差不多。

这里没有“爸爸妈妈”,没有热闹的集市和来来往往赶集的人,更没有幼儿园和林老师。没有小朋友跟他玩,除了边宇也不会人跟他说话,楼下的叔叔阿姨还有婆婆人都很好还帮他们搬过东西,边宇却私下警告他出去最好把嘴闭上不要跟他们搭腔。

她自己常常出门但总也不带他,偶尔回来会带些好吃的,更多的则是吃不饱。这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那只总出现在田姨美发廊门口的那条流浪狗,黑黄黑黄的。“妈妈”上夜班时偶尔会把他放在发廊那张老旧黑色椅子上睡觉,田姨不忙就会去隔壁买两个芝麻白糖饼,一个自己吃一个给他。

“小不点,你又喂它了。”趁田姨不注意,他偷偷溜出去掰一点饼碎丢在地上给黄狗,黄狗每回都能吃的一点渣也不剩,可还是被田姨抓包。“吃不完就带回去给你妈,这么好的东西给它糟践了,就因为你老喂它就总往我这里来,把我客人都吓跑了。”她嘴上这么说,却从来也没有真的出手阻止过。

他想,要是现在有人像他喂黄狗一样喂他,他肯定也会吃的连渣也不剩。

边宇回来了,看上去心情不太好,进门就摔包蹬鞋,不想也不能惹她生气,他便缩在角落里的塑胶凳子上默默观察。

“渴死我了,去倒杯水。”咕噜咕噜喝完一整杯水,她倒在那张粗糙坚硬的木头沙发上闭目养神。“过来。”她说。他走过去,没敢靠太近,他不喜欢她身上的味道,闻着很香但也很刺鼻让他总想打喷嚏。

“裤子脱了。”他不想脱,但还是乖乖照做,如果不想被掐被打,最好还是听话一点。在“向日葵”班时,经常有男生会躲进操场旁边的小林子里对着土坑一起脱裤子尿尿,还抓来蚂蚁和蚯蚓放在坑里,等到大家一起尿出一汪水池时就往上盖土,看它们能不能逃出来。他也跟着干过几回,后来觉得没意思就不去了。

除了在小树林,他也在集市旁人来人往的路边,田姨发廊后的水沟,更小的时候甚至在“妈妈”上班的厂房角落里尿过尿。很多人都见过他光屁股露鸡鸡的样子,他也见过很多别人的。可像边宇这样一边紧盯一边反复拨弄的他从没有遇到过。

“有什么好躲的,屁大点东西还知道要脸,”边宇被他躲避不及的样子逗得哂笑,“我告诉你,要是没这东西好事还轮不到你和我头上,以后你就知道要感谢我了。”说着她两指一掐恶作剧似的一扯,立时痛得他眼泪水快飙出来。

“警告你别哭出来啊,我现在烦得很没耐心哄你。”

边宇口中的“好事”发生在他来平市三个月后,那两天她看上去情绪很高涨,在家里不停围着小客厅打转,掰着手指头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算些什么,看上去格外神秘。有时会带他出去但通常不会走太远,只要出门她就会牢牢抓住他的手,他的手太小握久了会滑脱,她便把他的手蜷成一个拳头小沙包一样包在掌心,即使手心的汗都能滴出水来也不放开。

“别乱动,马路上都是车还有专门拐带小孩的,丢了我可不会找你。”只要察觉到他的反抗,她立马出言警告。

见到男人的那天是个阴天,湛蓝的天空被大朵大朵的乌云笼罩,渐渐有吞并整座城市之势,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久了他知道边宇最讨厌这样的天气,因为出门不备她被淋湿过好几回。边宇的脾气比看起来更大也更暴躁,她好像永远有骂不完的人和事,就连那几十平米里的各式家具也不能幸免。

可那天她却出奇的高兴围着男人说了好久,说到最后嗓子冒烟干咳起来还在不停地说,他想,“妈妈”要是在的话就再不会嫌他是个碎嘴婆了。那个男人脑袋很大,嘴巴鼻子耳朵都很大,一直冲他笑还给他买鸡翅,边宇和他说话的功夫他就坐在旁边啃鸡翅,啃完鸡翅吸手指,等十根手指吸的都湿漉漉滑溜溜一点味道也没有的时候她才停下来。

自那一次见面过后又了一个多星期,他和边宇就搬进了一套三室一厅足足有一百多平的楼房,里面不仅有软皮沙发,彩电,席梦思大床,还有专门给他买的一桌子玩具。

“君扬乖,快叫爸爸。”边宇笑得乐不可支,死死掐着他的臂膀拽到男人面前说。

男人也乐,穿着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头发上跟皮鞋一样像抹了鞋油似的光亮顺滑,扶在他两侧肩膀粗壮手指上戴着两个又大又宽的金戒指,他一笑,那戒指也闪着光。

“君扬,爸爸给你准备的礼物喜不喜欢,以后想要什么就让妈妈给爸爸打电话,就是要天上的星星爸爸也给你摘。”他豪言壮语气势如虹,喷薄出的气息有浓重的烟草味。

那之后他过了好一阵“好日子”,新的爸爸妈妈对他极好,边宇再也不会打骂他隔三岔五就带他出去下馆子,平市里大大小小出名的饭店他们都去过。边宇爱打扮,不仅自己学化妆卷头发还会给他喷啫喱穿西装皮鞋,整得跟那个人一模一样。

“不愧是我儿子。”男人见状感叹,围着他看了又看,整顿饭下来边扬连他眼睛都找不着,全眯成一条缝陷在颊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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