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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击鼓07岁岁年年

第145章击鼓07岁岁年年

弈宁将事情都打算的很好,却未料到,年宴时,不仅萧赫未来,就连姑母谢琦也未来。

萧册说的是:母妃和四哥身体不适,不便参加年宴。

可弈宁知道,萧赫是被兄长伤了心了,因而心灰意冷。而姑母虽不满兄长所作所为,但更多的,应还是因为兄长之事,终是对祖父生了怨怼。

其实弈宁很是理解姑母,自己的父亲,可以不帮自己的儿子,可却不能任由长孙拿外孙作棋子。

她或许能接受自己的儿子与皇位无缘,也可以不在乎自己从贵妃降为妃位。可她作为母亲和女儿,却很难接受自己既不能保护孩子,又不被父亲偏爱的事实。

姑母骄傲了一辈子,如今受母家牵连,若非膝下育有两子一女,都未必有资格参加今日的年宴,如何能不心酸?弈宁心中感叹,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十四日前已两次向六哥提请回西南,均被驳回了。谢妃如今心情不好,倒也不一定全是因着你祖父的缘故。”萧川见弈宁时不时便看向王贤妃下首那个空荡荡的位置,在她耳边轻声道。

弈宁讶异:“当真?六殿下因何不允?”

萧册如今在西南军中有职,京中又没有新的任命,他想要回去,合情合理,萧虤若没有正当理由,无端驳回就有些说不过去吧。

萧川道:“目前探到的消息,是说六哥意欲遣十四去洞庭剿匪。此事若是假的,倒也罢了。若他当真起了这个心思,只怕就不只是剿匪这么简单了。”

弈宁心中一跳,祖父年轻时曾在湖广为官多年,多次跟弈宁讲过八百里洞庭风光。后又数次感叹,说因苛政繁役,围湖垦田,导致洞庭泥沙淤积,水域缩减,近些年几乎年年发洪水。

百姓没有了活路,有些人便铤而走险,以劫掠过往船只为生。更有甚者,官匪勾结,朝廷屡剿无果,以至于如今整个洞庭水域水匪猖獗。

弈宁知道萧川的意思,萧册虽是武将,可他并不擅长水战,既是剿水匪,如何就轮到他去了?

更何况洞庭隶属湖广,乃是王家的地盘,萧册若去了,即便他是皇子,可强龙难压地头蛇。如今若说谁最想要萧册的命,那一定是王洵,连萧虤都得排第二。

剿匪这事儿怎么说得好呢?只要有战就一定会有伤亡,谁规定死的就一定不能是主帅,不能是皇子?人死了,往一众水匪头上一推就是了,反正他们犯的都是杀头的罪,再多一条皇子的命,也还是个死。这还是好的,若是再狠心些,再被随意安上一些个莫须有的罪名,譬如领兵不力,作战懈怠等,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样一来,人死了,还要遭朝野唾弃。

不得不承认,在借刀杀人这方面,萧虤果然是驾轻就熟。

“没有法子可破么?”弈宁问。

萧川侧眼看了看弈宁,颇有些漫不经心:“且看看吧!”

萧川腹诽:自己又不负责替萧册想法子,他若当真这么没用,死了也是活该!

重华殿的宴席,弈宁是第一回参加,虽是素宴,倒也做得别具一格。一道道菜端上来,也有香酥鸡,酱烧鸭,菊花鱼等等。这些菜若是单看,还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只有吃到嘴里,才知道全是素食。

就比如弈宁面前的这道香酥鸡,以贡藕为骨,再用调入味的熟糯米做肉,外面裹上豆腐皮炸制定型,最后浇上酱汁儿而成。

还有那一瓷罐福寿全(注释1),罐中珍馐海味皆是以各色干菜干菌拟形,再辅以多种名贵滋补药材慢火熬制而成,雕工精细不说,最为难得的是,弈宁竟然当真从中吃出了几分淡淡荤香。

萧川见她吃得香甜,便把自己的那一小罐也挪到了她面前。

上首的皇帝今日颇为高兴,连呆症都似好了些,虽仍旧不甚清醒,但见儿子们向自己贺岁,也知道捋着胡须,点头不住地称“好”,倒是颇显龙威,看着也与往日无异。

就在气氛一派融融之时,萧册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举起一盏清茶敬向皇帝。众人皆纷纷停箸,萧川嘴角噙起一抹玩味的笑。

这不就来了么!他就知道,谢妃和萧赫都不来,偏生萧册到场了,那就绝不会单单是来用宴的。

“父皇,儿臣离京年余,因心中甚是思念父皇与母妃,才执意跟着十三哥回京,事先未请父皇允准,是儿臣无状。如今知道父皇与母妃均安,儿臣亦是放心。是以,儿臣决意将功补过,打算过完初七,便返回西南军中,继续为父皇,为我大启镇守南疆。儿臣在此拜祝父皇江山永固、万寿无疆,还请父皇允准。”

最后一句,萧册陡然提高了嗓音,只震得殿上都有了回音,当真是叫一个声如洪钟。他说完,将手中茶盏一饮而尽,当即便长揖跪地,拜了下去。

坐在皇帝下首的萧虤,眼神一下子就寒了,脸上却依旧带着和煦的笑,道:“十四弟,今日是除夕,你在团圆宴上跟父皇说别离,不太好吧!莫惹父皇不高兴了,还不快。。。。。。”

“好,好,准了。朕的册儿是个好的!”岂料萧虤的话还未说完,上首的太和帝,已经连声叫好。他旁的没听清,但最后那句“万寿无疆,请父皇允准”却是听懂了。儿子这般好的祝词,岂有不准之理?

“是,谢父皇!”萧册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头,一挺身爬了起来,咧着一口白牙,眼睛亮堂堂的,笑着对萧虤道:“六哥方才要与我说什么?我这是给父皇尽孝,给陛下尽忠,父皇怎会不高兴?你瞧,父皇这不是挺高兴的么!”

萧虤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得朝着萧册笑了笑,道:“十四弟说的是,倒是六哥想岔了。”

萧川摇摇头,别说,就萧册这磕头不要钱的做派,他这辈子都学不来。目光扫过弈宁,见她也正抿着嘴笑得乐不可支,萧川凑过去道:“你也觉得好笑?这萧十三如今真是堕落了,连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也亏得十四会做戏。”

瞧他方才对着萧虤那清澈纯真的眼神,任谁看了不觉得这昱王殿下竟然还带着三分孩子气?

弈宁闻言,更是捂着帕子轻笑起来,她摇摇头,小声道:“这可不是十三殿下的主意。”

萧川想想觉得也是,萧朤学的是兵法谋略,纵横捭阖,这种插科打诨的无赖法子,还真不是他擅长的。

弈宁却知,这定是萧册自己的主意。他自小不喜读书,偏生萧赫管他管得紧,他为了逃课业,可没少坑过自己的兄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便是他那时常挂在嘴边的话。

而此刻,已经回到了自己位子上的萧册,也颇是心情愉悦。

六哥和王家不是动辄拿父皇做挡箭牌么?明知父皇糊涂,什么缺德事都推说是父皇下的令,既如此,自己如何就不能用一用父皇了?都是皇帝的儿子,谁还没个父皇帮忙背黑锅?再说了,自己可比他们这些人厚道多了,起码自己是当众问的,他们敢吗?

弈宁还在看着萧册那边笑,一双好看的杏眼,都快溢出水来了,萧川觉得自己心里又有些不得劲了。

弈宁笑着笑着,就觉得身旁的人怎么直勾勾盯着自己,也不动。她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十四殿下这主意妙得紧。”

萧川垂眸睨着她,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待转过头去,想想还是觉得不甘心,又侧过来,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别人都是好的,也从来不见你夸夸我。”

语声幽幽,竟有丝丝委屈。弈宁张了张嘴,脑子里飞快转了一圈,她好像还真没有当面夸过萧川。只得装傻充愣,企图蒙混过关:“没有吗?不可能吧!”

“没有!”萧川斩钉截铁:“你夸过十三,夸过十四,还夸过褚英,甚至连罗衍之和秦风你都夸过,却独独不曾夸过我。”原本是气闷,说到最后竟当真有些沮丧。

弈宁尴尬地笑了笑,轻轻扯了扯萧川的袖子,讨好地道:“如此,定是我的不是,殿下如此厉害,我怎能因为害羞,就不肯夸自己的夫君呢?这毛病果然要不得,我以后一定改。”

因出席宫宴,萧川今日穿的是玄色广袖云纹锦袍,弈宁轻轻拉动下,锦袍上的云纹在烛火下反着光,一时间云卷云舒,萧川的嘴角也渐渐翘了起来。

因在殿上,二人又是同案而坐,一些个细微的小动作并无人察觉。

萧虤瞥了二人一眼,又将目光投向另一侧的萧册,只见萧册呆呆地看了二人许久,才默默垂眸,将案上的一满盏茶一口饮尽。他勾了勾唇角,心情也随之好了许多。

宫里的年宴结束得早,萧川和弈宁一路回到府中,还有许多小童在街上玩花炮,爆竹的“噼啪”声伴着孩童的嬉闹声,不时传入马车中。弈宁看向萧川,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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