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君子于役02螳螂捕蝉
第98章君子于役02螳螂捕蝉
果不其然,秦风进屋便抱拳道:“禀殿下、王妃,京中谢府来人,就在院外。”
一听谢府来人,弈宁心中陡然一惊,萧川反应极快,略一闪眸,已命秦风请人进来。
来人正是谢寰身边的护卫长风,弈宁弗一见到他,竟直接站了起来。如今西北冰雪未化,究竟出了何事,竟连他都派了来。
长风跪地行礼毕,道:“王妃莫急,府中无事,小人此次前来,乃是奉了公子之命,特来见殿下的。”
说罢,自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呈于萧川,道:“我家公子言,兹事体大,不便在信中详述,但有一句话,说是殿下听了自会明白其中之意。”
萧川已抖开信函,白如绫的贡笺上只有一句话:历朝历代,被立为傀儡者,得善之人几何?
“说!”他自信函上擡起头,厉声道。
“是,”长风一拱手,道:“我家公子说,请殿下即刻想法子援手,再晚怕是就来不及了。”说完,自怀中取出一卷画轴呈上。
萧川接过,只打开看了一眼,便闭上了眼睛,几息过后,他缓缓睁开眼睛,道:“不愧是广源公子,倒真是算无遗策啊!”语声带着点儿讥讽,又带着点儿自嘲。
长风恭敬道:“我家公子说,知道殿下不愿趟这浑水,可总有些人,是殿下定然会救的。”
没头没脑地几句话,活像是打哑谜。萧川将信函塞进袖中,向秦风道:“即刻去传罗衍之来衙署见我。”
秦风领命而去,萧川对弈宁轻声道:“你先睡,不必等我。”
说着,盯着长风道:“谢家如今的所作所为倒是让本王有些看不懂了,既是一心替四哥谋划,又何必在意皇太孙的死活?”
长风躬身抱拳,道:“回殿下,我家公子早猜到殿下会有此一问。他道,两条路若是太长,终点或许不同,但中间歇脚的地方总有能碰到一处的时候。此乃‘殊途同归’之新解。”
萧川冷笑一声:“咬文嚼字!四哥如今被困在湖广,一时之间怕是回不去吧!”
长风低头垂眸,道:“殿下英明。”
萧川又看了他一眼,便径直出了启微堂,居然也未命他出去。
“究竟出了何事?”萧川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外,弈宁便急声问。
豆蔻给长风搬了把椅子,又沏了碗热茶,道:“风护卫一路风尘,怕是还没用饭吧,我让人给你端些吃食来?”
长风忙起身相谢,他这一路昼夜兼程,马都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匹,别说吃饭了,每日连三个时辰都睡不到,如今当真是又饿又疲。
豆蔻得了话,出去吩咐了春江去灶上端吃食,自己则筒了手,亲自立在廊下守着。
“自打去岁冬,便屡有朝臣上书请立皇太孙,因各方战事未平,反对之声沸起。然自打上月辽东、西南接连大捷,此事便被重新提上了龙案。自太子殿下薨世后,一直是六殿下协理政务,他起初并不热衷此事,此次不知为何,竟也亲自上奏拥立皇太孙。王首辅虽未表态,但上表附议之人越来越多,均是平日里与王家素无往来的朝臣。原来,王家门生早已遍布朝野,势利之大,实在令人心惊。老太爷几次入宫觐见,皆未见到陛下本人,此次,恐是拦不住了。”
弈宁默然,首辅王询乃是已故王皇后的嫡亲兄长。六殿下萧虤生母王贤妃,亦是王氏出身,只不过她是庶出。可即便如此,身为皇子,且是当下唯一长留京中的成年皇子,萧虤当真就对皇位没有丝毫野心?
弈宁不信。
“被立为傀儡者。。。。。。”她喃喃,拥立萧慡的自然是王家,可要将他当做傀儡的人,却未必只有王家。
“祖父如何说?”弈宁又问。
对此,长风摇了摇头:“小人不知,只知道老太爷曾数次与公子密谈,但个种详情公子并未与小人说过。”
弈宁点头,道:“你此次前来西北,祖父可知。”
长风点头,道:“知晓。王妃离京后,不知何故,老太爷罚了公子祠堂十日禁闭。自那以后,公子有事,必先告知老太爷。”
犹豫了一下,他又道:“临行前,公子曾让小人给王妃带一句话,末了又说不必了。”
弈宁问:“何话?”
长风蹙了蹙眉,想起谢寰当日的神情。他当时看着凌霄苑的院门,道:“你告诉阿宁,我并非不知萧川立场,但凡还有旁的法子,也不会拉承王府下水。”
可刚说完,还未等自己应声,他却又摇着头轻笑起来,末了,他道:“罢了,说与不说有何不同?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弈宁闻言,沉默不语。
半晌,她才又问:“府中如何?”
长风答道:“夫人和三姑娘一切都好,王妃走后,老太爷曾多次劝导老夫人,亦勒令老爷常去沁园,怎奈夫人亲去老太爷跟前表态,说不愿日日与老爷相对,徒生怨憎,老太爷无奈,只得作罢。好在自打去岁冬,王府给夫人送过礼后,老夫人虽时不时仍有不满,但已不似从前那般苛责。只是王妃不在,夫人比从前更忙碌了些。”
长风一点一点的讲述着家中琐事,弈宁只细细听着。
母亲的性子她最是清楚不过,宁可自己受苦,也绝不肯奉承服软。她觉得父亲不是真心的,便连逢场作戏也不肯。她知道祖母不喜她,除了礼仪孝道,便再不肯多应承一句。不然,何以会叫那些姨娘钻了空子?这些年,若不是祖父一力相护,日子只怕过的更是艰难。
衙署书房。
萧川坐在案前,盯着手中信函,冷峻不言。
“罗衍之,这便是你的打算么?我竟不知你原来如此大度,居然肯跟王家联手了。”
罗续依旧是那副表情,淡笑着道:“殿下也太看得起罗某了,我跟王家可不是一伙儿的。”
萧川不想与他争论,直接切入正题:“如今之计,你待如何?王家是一心扶持萧慡上位的,可上位之后呢?哼!一个傀儡罢了。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那把龙椅,此时立储,无疑是将萧慡推到了阵前挡刀。螳螂捕蝉,你别辛苦一场到最后却给旁人做了嫁衣!”
罗续擡眸,眼中狠厉一闪而过,他冷笑一声:“哼!螳螂捕蝉,究竟谁是蝉谁是黄雀,眼下还言之过早。”
顿了顿,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扯起嘴角,笑道:“再说了,不是还有殿下么!”
萧川蹙眉,他看着眼前的罗续,此人他自记事起便识得,西北朝夕相处更是十年之余。如今他不光看不透谢家,也看不透罗续。
若说谢寰为了萧赫,想要拦住任何一个有可能上位的人,倒也说得通。可以谢太傅的谋略,何以会放任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才出面相阻?
而罗续。。。。。。
良久,他道:“所以,从一开始,你根本就不在乎萧慡是不是真的能坐上那个位置,能不能坐稳哪个位置,你只是想利用他挑拨朝堂,罗衍之,你究竟想对付谁?既如此,本王倒是有些好奇了,这世上除了长兄,还有谁能驱使得了你罗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