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君子于役01狼烟初显
第97章君子于役01狼烟初显
过了初八,渐渐就闲下来了。弈宁想了很久，这日终于让人去传了秦风进内院叙话，萧川也很配合地没有酸言酸语,而是自觉地去了书房看书。
秦风再也想不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他从启微堂出来时,深一脚浅一脚,整个人恍恍惚惚,感觉极其的不真实，仿佛方才弈宁跟他说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在丁香不肯应他的这些日子里，他猜测过无数种原因,独独没有想到会是因为她的过去。
失贞,这对大启的女子,尤其是对上京的女子，是多么痛苦的经历。她让王妃告知自己这个真相时，心里又经受了怎样的挣扎和折磨。而这，又何尝不是是自己逼她的？
十一岁，什么样的禽兽，能下得去这个手？
“秦风，丁香是个好姑娘,你若是不在意这些,我希望你能多给她一些时间和耐心。你若是介怀，我亦不怪你,但切不可因此就轻慢她,更不能将此事告知旁人。”
弈宁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拳头捏得“咔嚓”作响，秦风紧咬牙关，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连几日，秦风再未出现在启微堂后院。丁香看着窗下的一丛南竹子，有几簇叶子没有被积雪覆盖的叶子露在外面，红亮亮的，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显得格外喜庆。
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耽误了他，只是自己以后再面对他时多少会有些尴尬吧！
还是尽量避开些吧，丁香在心里叹道。
如是想着，以至于次日一早，当秦风再次出现在门口时，她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待确定是真人时，丁香的第一反应是关门。
可就在门即将关上的一瞬，秦风伸手撑住了门板。
“丁香，你听我说，”丁香见关不上门，转身就要回屋内，秦风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道：“我不逼你，但我还是想娶你，我可以等你想清楚，想多久都没关系。”
慌忙说完这一句，秦风不敢再拽，他一松手，丁香果然就一瘸一拐地进了屋内。
姑娘家的屋子，秦风不好乱撞，只得轻轻道了句：“你且歇息吧，我先走了，若有事，你尽可遣人来前院唤我，我即刻就到。”
迟迟等不到丁香的回答，他垂眸暗叹了声，只得替她掩上门，默默出了后院。
丁香背对着门坐在角落里，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待门一关上，眼泪便再也忍不住，无声地滚落下来。
秦风再好，又岂是她能想的？她是配不上他的，何必害他遭人耻笑。更何况，她早已立过誓，此生都不会离开王妃的。
弈宁得知后，很是忧心，她冷眼旁观，觉得秦风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说与萧川听时，他却丝毫不在意，还说什么“缘分天注定，人力不可强改”，只气得弈宁不理他。
待过了上元节，十六这日一早，便有褚雷前来请示：“殿下上回说，等秦风去领军棍时跟您说一声，他方才去了。”
萧川与弈宁正在用早膳，眼皮都未擡一下，只“嗯”了声，道：“将他带来启微堂后院行刑，你亲自监刑，不许徇私舞弊，打得看着越惨烈越好。”
褚雷乍一听，十分不解。弈宁亦是一样，待明白过来后，她抿嘴一笑，对褚雷道：“启微堂后院耳房住着我的丫鬟，可别吓着她们。”
褚雷顿时恍然大悟。
待秦风得知了萧川的命令后，嘴角使劲儿地抽了几抽：“也不必如此吧？”
褚雷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若不是你自己太不中用，何以还要殿下费心？等会儿打的时候记得叫大声些。”
秦风无语。
——
二月二，龙擡头。
弈宁觉得今岁应当是一个好年，刚过完年，西南和辽东便频传捷报。先是七殿下萧骉十日内大败高丽人，接连攻下两座城池。后是萧朤带领褚英和萧册东西夹击，不仅重创西南吐司叛军，更是在哀牢山生擒缅南一位浑水寻衅的将军。
“按照这个进展，辽东战事最多入夏既能见分晓。西南那边若能利用得当，只需用俘虏牵制住缅南两个月，便能将叛军一举拿下，届时一旦吐司兵败，缅南也就不足惧了。此乃相辅相成之策。”
萧川指着舆图，一点点给弈宁解释着。
对于战事，弈宁只是略通皮毛，好在萧川说的仔细，她也大致明白了整个战局的走势。
“算下来，顾夫人七月中就要临盆了，以殿下之见，届时英将军可回得来？”弈宁在一旁掰着指头数着。
萧川默了默，道：“我预备等拿下叛军后，便召褚英回来。”
弈宁有些疑惑：“不等西南平定么？若是撤兵太早，缅南杀个回马枪，岂非功亏于溃？”
萧川却嗤笑了一声：“我已助他解决了大头，好歹是一方守将，总不好处处依赖旁人，你也莫小看了十三，若是连处理这点子残局的实力也无，他也不配被人称作‘在世小张良’了。”
说着，又冷哼了一声，道：“我只是不想让他日子过得太轻松了，毕竟，我可没有替人做嫁衣的好习惯。”
说这话时，他嘴角吊起，带着点儿少有的痞气，弈宁眨着眼睛，有些不解。
萧川对着她笑了笑，柔声道：“真想听？”
弈宁点了点头，萧川想问她可知萧朤为何要带萧册去西南，话到嘴边却又有些犹豫，事关萧册，他终究还是不太想跟弈宁聊太多。
抚了抚弈宁额前的发，他斟酌着道：“十三大约有自己的打算，他让我助他平定西南是一回事，想借用我的手助他回京却是另外一回事。至少目前，我不愿。”
弈宁哑然，再思及上回褚英来信对萧朤的评价，一个骇人的想法浮上心头。
“十三殿下莫非是想参与夺嫡？”
萧川摇摇头：“目前我只看出来他急于回京，至于究竟是想参与夺嫡还是想扶持旁人夺嫡，暂时还不得而知。”
“可他不是一向与殿下交好么？”弈宁试探着问。
萧川苦笑一声：“阿宁，生在皇家。我和他天生是兄弟，却未必能事事做兄弟。我有我的立场，夺嫡这摊子浑水，我趟不起，毕竟靖北侯府再也经不起第二次风浪了。且京中如今已经够乱的了，再多一位皇子回去搅局，也不知究竟是福是祸，还是再瞧瞧吧。”
弈宁默然，是啊，萧川身后不止有西北疆土，还有靖北侯府诸多老弱妇孺。他在，褚氏一族才能老幼所依，幼有所养，出嫁在外的褚氏女才有娘家可靠。
萧川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不想替人做嫁衣是一个原因，还有一点就是，西北要不太平了，休战的协议已经约束不了瓦剌的狼子野心，褚英和七万西北军必须尽快回归。但他不想这么早说出来，平白让弈宁忧心。
然而，事实证明，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