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吴国公
第222章吴国公
赵敏听他话音说毕,便闻众兵将高叫:“吴国公朱元璋,吴国公朱元璋!”齐声呐喊,声音当真地动山摇。周芷若闻言脸色一变,心中直呼不妙,倘若来者是常遇春,她与赵敏脱身还尚有生机,怎料偏偏是这一位。
朱元璋陡现此处,只因张士诚手下将领吕珍包围了安丰,韩林儿向朱元璋告急。朱元璋想,若安丰被破,张士诚的势力就会更强。于是亲自率军前往支援,但这时吕珍已经进城,杀了刘福通。朱元璋赶走吕珍,拥韩林儿返回,路上听闻陈友谅作乱,便又来援李文忠。
周芷若想到朱元璋此人手段狠辣,绝不及常遇春之忠义,心中惴惴,凑到赵敏耳边,悄声说道:“朱元璋这厮声势浩大,分明是想做教主,他这么干,可不是要造反?”赵敏道:“他有心谋反,明教五散人之流要杀他,倒也不费吹灰之力。不过朱元璋招兵买马,攻占州县,只杀得半壁江山烟尘滚滚,于明教而言,这是真正的大功。张无忌又很是仁厚,定会念及明教众人歃血为盟,为来为去,还不是为了平定天下的大事,他定然觉得朱元璋是杀不得的,就算其背叛明教,只要能光复汉人江山,明教里的人,还是不能动其一分一毫。”
周芷若叹了口气,道:“张公子性情不狠,犹豫不决,只怕明教教主之位,总归难以保全。我与你眼下可真是未出狼群,又入虎口。”赵敏微微一笑,道:“我却觉着碰上朱元璋并非一件坏事,反倒心里欢喜呢。”周芷若不解,看向她道:“此话怎讲?我倒奇怪。”
赵敏微扬的嘴角绽开笑意,宛似花开,衬得她愈发明艳动人。但见她冲周芷若眨巴了一下眼睛,笑道:“若是朱元璋不来,周姐姐揪着陈友谅一句胡言乱语,可却是要气我了。”
适才陈友谅败退前,曾言李文忠是因贪于赵敏美色、收容二人,周芷若听在耳里,本就不悦,这下忽被赵敏一语道破心思,面上一怔,随即又微微一笑,道:“姓陈的口口声声,我看倒不见得全是信口雌黄。”
赵敏看她这副模样,便知周芷若又是阴阳怪气起来,嗤的一笑,道:“这位李大人心思可深,相救你我也不动声色,就等朱元璋来,哪里是只看美色皮囊之辈?周姐姐的心机本也不浅,怎么一遇上我的事,便作茧自缚了?”
周芷若拿她无可奈何,叹道:“你也知我是遇上了你的事便才如此。唉!你这小妖女巧舌如簧,说得人哪里还有脾气?”
说话间那队人马已经停在跟前,只见朱元璋神色俨然,说道:“行军路上便闻郡主娘娘在此,当真意外之喜,不知令兄近来可好?”
赵敏从前听王保保说在军中作战曾会过此人,心知这朱元璋野心勃勃,又善弄权术人心,不可小觑,眼下听他问及自家大哥,知道如今明教作乱,多半是靠王保保带兵抵抗,不知如何,竟隐隐觉出不妙,定了定心神,回道:“家兄诸事安好……”话说到这,突然头晕,霎时间天昏地黑,不知人事。
周芷若在一旁眼明手快,忙着抱住了她身子,只见赵敏双颊苍白,额上渗出细细汗珠,惊唤道:“敏敏!”一言未毕,竟也眼前一黑,意志顿散,亦是昏倒。
朱元璋一行兵马破了陈友谅的奇袭,便就地屯扎于野,是夜朗月清风,但到底近冬时节,风起凛冽寒了骨,军中营帐内都生了火盆,宴席上酒肉不缺,意在犒赏兵士。早有小卒温好了酒,滚在壶里端将上来,朱元璋亲自斟酒,替手下诸将洗尘。他如今已称吴国公,军中亲信与之一座,由李文忠为首,恭恭敬敬地向他敬了三杯,朱元璋全都一饮而尽。
席间说起各路军情,朱元璋听下属禀报攻城掠地的业绩,面上颇有得色,大加称赞。李文忠一顿饭则吃的惴惴不安,当时朱元璋兵马赶到,竟生迷烟将赵敏二人放倒,又命人将赵敏软禁于帐,却对此再不提只字,直到眼下,他也只顾食饮说笑,商谈军情,心机可谓太深。
周芷若那时见赵敏陡然晕倒,忙唤一声“敏敏”,一言未毕,突然头晕,也天昏地黑,同样不知人事。待得醒转,只觉手脚上都已绑上了粗重的绳索,望出来黑漆一团,周围冷冷清清,也不知身在何处,只不见赵敏的人。她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但思量周全,未开口大声呼救,定神一凝思间,已知是朱元璋起了歹心。只是不知他捉自己来,却不与赵敏囚在一处,究竟谋的是什么打算。
总不怪周芷若一身武功无用,当时迷晕她二人的是极烈的迷烟,设计暗害,令人防不胜防。眼下她微一运气,但觉胸腹间虽无异状,功力未失,但到底中毒不浅,若要强行运功,只怕脏腑暗伤。她心下暗暗冷笑,想:便是中毒在身,这些绳索想要绑住我,却也不易。
周芷若倒抽一口气,当下运起九阳神功,真气流转不过小两周天,已将那迷药之毒化解了八成,这才动劲崩开身上绑缚的绳索,四处摸索了一阵,发觉身在军帐之中,外头静谧,有三两兵卒巡察的身影投在帐帘上。
她悄悄越帘而出,靠在帐边,不禁百感交集,想:朱元璋这厮扣住敏敏,只怕是将人囚禁他处。如今天下战尘滚滚,最大的反元势力便是明教,朱元璋狼子野心,身负军功,又笼络得不少人心,这是张公子纵有盖世武功也不及的,料想倘若有朝一日,明教成事,顺理成章要做皇帝的,多半是这朱元璋,这厮眼下扣留敏敏,八成意图不轨。
她越想越怕,当即抖开轻功,往军帐间搜寻了好一阵,却不知赵敏身居何方,隐隐眺见四下帐中无灯无火,唯东南一间大帐里有人影动作,靠近过去,只听得一个男子在侃侃说话,那语声竟正是朱元璋。
只闻朱元璋道:“王保保生而敏悟,才器异常,颇得其父风范,我一直想将他收为己用,奈何他顽固得紧,非要死守着蒙古皇帝摇摇欲坠的江山。舅舅眼下做主,替你玉成了这桩美事,届时成了亲家,王保保看在他妹妹份上,怎么也要许我几分薄面的。”
“这……”另一个年轻的男声迟疑阵阵,却是李文忠,他顿了顿,才道:“舅舅此计甚妙,只是我瞧赵姑娘的性子确烈,不像是会从容受迫之人,若以强逼其下嫁,恐怕不妥。”
周芷若闻言一凛,心中生起许多忿忿来,想:原来这厮打得这般如意算盘,要逼敏敏下嫁,继而叫世子做事束手束脚,甚至还会凭此给他笼络!一时恨得咬牙,几乎就要动手,忽而转念,心里又叹:不成,我不可打草惊蛇,需先将敏敏带离这龙潭虎穴,这朱元璋的为人,可不似陈友谅一般好对付。
此时又听朱元璋冷冷一笑,道:“思本侄儿,我说要拿这山河天下,难道是等人捋顺了,再亲手捧来给我的么?”站起身来,漫不经心的掸了掸衣襟,续言:“走,随我去会一会那位郡主娘娘,你也多与未婚妻子熟络熟络。”
两人并携撩帐帘出来,周芷若屏息凝神,一动也不敢动,直到二人远远往南营走去,她才动足跟上,心中已自乱麻一片。来到南边一处独帐,周芷若远见有婢女守在帐门口,看朱元璋过来,都毕恭毕敬的行礼,又得他问了几句话,便才回入账中点亮了灯烛,复挑帘引二人进去。周芷若再也忍耐不住,大着胆子靠近过去,便听到赵敏带了悠然的嗓音,道:“吴国公夤夜到访,也不介意扰人清梦么?”
周芷若听她语声从容,并无受伤,心中稍落。
朱元璋见赵敏身陷囹圄,依旧不紧不慢,颇有非凡气度,心中暗自赞赏,笑道:“小郡主还真是与令兄一般性子,却不知我今夜来是要与你谈一桩亲事。”说着侧身欠了欠,让出李文忠的身影,又说:“我听思本说,他在山间救你回来,你二人倒是有些缘分的。”
赵敏何等聪明,早已猜到他的心计,也不听他拐弯抹角,直言道:“吴国公这是想要逼婚?”朱元璋也不辩驳,只道:“郡主娘娘是聪明人,该晓得当今时局,何为大势、何为所归,令兄怀有一身文韬武略,是我打心眼里钦佩的,这下做这个局,也是诚心诚意与他结这门亲家,怎么算,于特穆尔一族,实都无亏。”
赵敏淡淡一笑,眸如紫电般朝朱元璋看将过去,道:“若我说,不愿领吴国公这个情呢?”
朱元璋也报以一笑,眯着眼道:“那我只好命人传话去给令兄,看他如何定夺了——来人!”随着他一声高喝,原本静悄悄的营账外头霎时听见刀枪兵甲之音,有数人脚步包围而近,霎时火把燃亮,将这大帐围得密不透风。
周芷若本自潜伏于外,这下不过眨眼功夫,便叫突然涌出的兵士层层围住,心中惊讶时又深觉出朱元璋此人的可怖,他实则早便察觉自己的行踪,却始终不露声色,出其不意的给敌一击,心里头一早便算好了所有的事,不得不叫人佩服。眼见数十把刀刃都对着自己,周芷若也不张惶,索性站直了身子,只听帐内的朱元璋又道:“将人请进来罢。”
赵敏见得帐帘撩起,顺目一看,只见周芷若饶着男装,亦如依依风荷,青衫墨发,面色淡款的走进来,饶是为刀下俘虏,依旧面目从容,朝她微微颔首,意在让她安心。赵敏强压下心中气恼,暗自把这朱元璋骂了个透。
朱元璋看了赵敏面色,嘴角笑得更朗,一双眼不时朝赵周二人打量,却也不知看是没看出破绽,更莫想晓得他心里头想的什么。
赵敏虽担忧周芷若安危,但又想自己行军之际,周芷若的真实身份连王保保都不曾与之道破。自己和周芷若在少室山头宣誓心意、携手并去,虽是江湖皆知之事,但这朱元璋看到男装的周芷若,纵然起疑,却无通天本领将其中查个一清二楚。当下平定回神,斜睨了过去,冷冷问:“吴国公究竟想怎么样呢?”
朱元璋敛了笑意,肃然道:“我要你派人回去与你哥哥禀报,我也会遣使随行,道明我招贤入府之诚意,届时如何决断,全看令兄。”
赵敏闻言眨了眨眼,想了一阵子,忽然擡头朝周芷若道:“薛先生,便按他说的做。”周芷若如何能留她一人处在这虎狼之穴,当即道:“不,我与你一处。”赵敏摇了摇头,负手踱步靠近,说:“大哥要你随行护卫,自也不想让我有事,可是眼下咱们身处之地,由不得你我欲来欲走,一切……从长计议。”
作者有话说:
看看进度…快完结了吧,加快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