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沙見聞錄02
“所以说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陈文锦拉着男朋友的袖子悄悄地问。
考古队人数是固定的，一个屋子里也就这些人，人数少的好处就是多了谁一目了然。大家都在打量被张起灵带回来的人。没办法，平时张起灵表现得太无欲无求，仿佛下一刻就能看破红尘皈依佛门，导致大家对他的八卦特别感兴趣。
特别是，他带过来的这个女人长得也太好看了。
人总是会对长得好看的人格外留意，这话不假，那个同样姓张的女人一出现，几乎就变成了焦点。连队伍里几个容貌秀丽的女孩都忍不住偷瞄。
“我也不知道。”吴三省摇摇头。
陈文锦惊讶地睁大眼睛：“那你还说你认识？骗谁呢？”
“她和我爹认识，大概是忘年交之类的，经常跑去我家做客。”吴三省说道。
他自以为压低声音便不会被另一侧站着说话的两个人听见，实际上张家人听力都很好，张朝蘅已经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明白。但是她也没有要打断对方说话的意思，连看一眼都没有。她只是和张起灵在交谈，有一搭没一搭，全凭心情。
“你自己？”张起灵问道。
“不，还有德音他们，也都来了。”张朝蘅靠着窗户边儿，随手撩了撩头发。
短发也有不好的地方，风一大就保持不住形状，糊了一脸是很常见的情况。她把吹到嘴里的头发丝解救出来，找了个不容易被风吹拂的地方站着。
“出去走走？”她对着眼前一身学生装扮的男人眨眨眼，“好久没聊聊天了。”
张起灵没说话，但是已经迈开步子。
陈文锦叫住了他，问道：“到午饭的点儿了不留下来吃顿饭？”
话是对着张起灵说的，可她目光却停留在旁边的张朝蘅身上。
近距离看这两个人五官还略有些相似，不，不是五官，相似的应该是那种气质。同样的淡然，同样的疏离感。比起略显冷硬的张起灵，这个叫张朝蘅的女人更温和一点儿，但那种温和也只是浮于表面，内里冷冷淡淡的不输给他。
姓张的都这样吗？陈文锦心里疑惑。
“你们吃就好。”张起灵拒绝了她的提议。
这是一个崭新的发现。在这之前，陈文锦做出的任何决定，这个人一直都是服从，不会提出任何异议。但是现在，很明显他不愿意让他们和这个人有过多的接触。不管他出于哪种心思，他和张朝蘅之间的关系都很让人好奇。
属于女人的第六感让陈文锦对这段关系产生了某种隐秘的探究心思。
“那好，就不打扰你们了。”她这么说着，回头对着吴三省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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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待所外面不远处就是海。
这时候温度还没到酷热的程度，然而海边紫外线的强度却不容小觑，只是站一会儿就会觉得皮肤发烫。张朝蘅和张起灵在树下站着，没晒到多少阳光却也出了点汗。
“你知道吴三省是谁的儿子吧？”她问道。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但是那双眼睛却有着细碎的光，漂亮得让人想要凑过去仔细端详。
他应该是知道的，毕竟她和吴家来往从来没瞒着他过。
张朝蘅等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没等到预设的回答，只得无奈地踮着脚去捏他的脸。那张俊美的面孔在她的手里被捏的微微变形，对方没有任何要阻止的意思，乖顺得让她只能长叹一声。怎么就短短几年未见，这个好不容易能吐露点心声的家伙，又变成闷葫芦了呢？
“说话。不然我唱独角戏也太寂寞了。”她说道。
“知道。”张起灵终于握住她的手，将自己的脸解救出来。
其实不是闷，而是这其中的原因太复杂，他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说的明白。
言语这种东西在他这里就不是什么长项。思维转得飞快，可真到要说的时候，他又得犹豫一下，斟酌着用大家能听得懂的话语来解释。
吴家，甚至其他几家牵扯进这支队伍里，具体的情况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在这里讲。而且，这里很显然不是可以全盘托出的地方。就算是说，也只能讲个部分，然而不全面的信息会带来误判。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说。张起灵是这么想的。
他捏着张朝蘅的手站在那里，没有松开的意思，和她手指相互交叉，亲密无间。
张朝蘅也没说话，目光直勾勾盯着两只握在一起的手。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你们在这儿留几天？”
这是主动跳过上一个话题的意思，张起灵听懂了。他捏着那只手，指腹摩梭着对方手指上并不细腻的皮肤，慢吞吞地放松下来。
时隔几年他们的相处模式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有进有退，谁也没什么损失。
“没有什么变动的话，应该是一周以内。”他说。
“哦……一周以内啊……”张朝蘅拖长音，“一周也能做很多事情，对吧？”
她侧过脸去，目光轻盈掠过海边摇曳的椰影，落入窗户里站着的人脸上。吴三省察觉到她的目光，勉强笑了笑伸出手打了个招呼。张朝蘅点点头，算是回应。
“吴三省的身份也是学生？”
“不是，他是陈文锦的男朋友，过来跟着队伍一起。”
哦，是家属啊。张朝蘅想了想，扭头去看身边正在等待她说话的男人，道：“走吧我们也去吃饭，德音他们应该已经准备好今天的午餐了，有鱼，新鲜的。”
一切都在她的估算中顺利进行。
去另一侧的招待所的路上，张朝蘅问了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终于知道这群人来西沙群岛到底是想做什么。考古队来做什么？自然是打捞西沙海底的沉船，挽救古老的瓷器文物之类的。再加上一个出身市井的土夫子，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这里肯定是有大墓。
但是她不打算下去看看，只是想观察一下九门的新一代是个什么情况。
张起灵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准确来说他一般对她做出的决定没有什么意见，懒洋洋的由着她去安排。这是一种非常难得的信任。他不会去思考张朝蘅的形式动机，这种基于家族、血缘、亲缘等等关系的信任与日俱增，最终形成了他们之间的奇妙关系。
吃过午饭，张德音把切好的热带水果装盘端过来，在另一侧沙发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