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春节，第一次单独约会1

大过年，我肯定不怕吃胖，宿舍里物资紧缺，我也本来就是节约的人。教工食堂定时有饭菜，离的比较远，有一顿没一顿的去吃。除夕下午，在教工食堂参加了学校组织的春节团拜聚餐，主要针对我们这些留守学生。有领导出来讲了话，有比我还生活艰苦的远乡的学生代表感恩的发了言，磕磕巴巴的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

留守的厨师尽力了，好歹满当当的两大桌菜肉凑齐了。迎来送往的相互祝福，能这样聚在一起也是缘分。桌上的饭菜被扫的精光，学生的战斗力还是有的，况且大部分人好几天没见油水了。有领导给大家还发了红包，内含百元红钞一张，仅看半头银发，辈分也够了，感恩戴德的弓腰，但终究没有人磕头。每人还领到连包的大桶可乐加雪碧，喜滋滋的提回宿舍，这可比热得快烧出的水垢味浓郁的白开水好喝多了。

我终于可以独占老三的电脑，干脆把桌子拉的更靠近床铺，盘腿坐在床上。qq里好友的祝福比手机上的短信，原因是我手机上还没有储备到更多的联系人，欢庆美满，但又千篇一律的祝福话语让人看得逐渐厌倦，但每次声音响起，我都会迫不及待的点开信息。我期望的问候还没有出现。我私心里其实是想确认一下羽儿对我们关系的态度，所以一直恒憋着没有先发，我计划一直憋到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再投降，这样也解释的过去。

抽空给大舅打了电话，外婆在那边过年，不能当面磕头，祝福还是要送到。老人很激动但更伤感，埋怨我这么近也不回来，我勉强的解释说学校有安排，自己也想更上进些。外婆叮嘱我要吃好，休息好，别委屈了自己。还说要舅舅都给我打点钱，我急忙制止，在县上当公务员也不容易。

我没有给自己家打电话，因为家里本来就没有电话。我不想费尽心思的去找邻里周转，更不想一个电话反而破坏了人家一家四口美满喜庆的春节氛围，我总觉得自己是外人，人家也没有掏心窝子的都把我当自家人。母亲是改嫁来了这个村子，继父是当年在我最初生活的小城打工时认识的母亲，后来我就从城里人变成了农村娃，当时我才两岁，其实对这段经历没有任何哪怕模糊的记忆。我的人生记忆是从满村飞跑扑蛾引蝶，上树，耍水，逮老鼠的无忧童年开始的。后来我有了一个小我两岁的妹妹，再后来又有了一个小我六岁的弟弟，再后来我就成了家里多余的那一个人。

但我给村里的老队长吴伯家打了电话，拜了年，留下了我的电话号码，吴伯激动地感慨我还记得他，嘱咐我有空一定要回来，让我婶给我包饺子吃。我感恩吴伯还有更多乡邻当年给予我的公开的、私下的帮助。但吴伯不应该提起我这些年极力避免碰触的曾经美食——饺子！

八点整，宿舍电视里央妈的联欢会终于开始了。开场的歌舞锣鼓被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礼炮声完全掩盖。我推开窗户，从衣架上拿回烧鸡等熟食。刺鼻的硫磺火药香味伴随着新鲜冷澈的空气扑面而来。我迷恋这个味道，那是无忧无虑的童年味道。

我把烧鸡放在热水盆里解冻，在桌子上有计划的堆放着干果、水果。零食小吃。又把那一整件九度放在了桌边。过年了，生活需要仪式感。

八点十分左右，我终于收到了羽儿的第一条信息，用qq发来的。

“新年快乐，笑口常开，狗年大吉，学业旺旺”十六个字，被qq上能使用到的所有欢庆喜悦的表情包满满包围。

我在电脑上急速的敲字，把我的祝福立刻反馈：“新年快乐，祝陆轻羽同学在新的一年里天天快乐，天天健康、天天美丽。”我也用欢庆喜悦的表情包把祝福满满包围。

羽儿问我吃了没，我把桌子上的美食拍了照片发过去。羽儿立刻自拍了她家的餐桌，盆盆碟碟的一大桌，没有烧鸡。

羽儿说爷爷奶奶们都下城来她家过年，然后就突然地不说这个话题，转而吐槽春晚好没意思，还不如和同学聊天热闹。聊天中，羽儿不时地拍摄电视机上的节目，评价着演员的造型和着装。还偷偷的给我转发了谭敏。沈芸她们在宿舍群里发的搞笑自拍，提醒我要是敢让谭敏她们知道就死定了。我趁着话题说，怎么不转发一下你自己的呀。

隔了一分钟左右，羽儿给我发了新的图片，我在点开后第一时间先存到手机上，才开始仔细的欣赏，这丫头前面的照片都是发了后，数秒撤回。

照片里，羽儿盘腿坐在自家沙发上，一身粉色的毛绒睡衣，头发盘在脑后，脚上穿着大红的棉袜。羽儿微侧着脸，嘟着小嘴，开心的用空余的左手比着v。

羽儿从始至终都没有撤回照片，这张照片也成了我们qq空间里的第一张留存。

羽儿告诉我，她妈妈在旁边嘟囔呢，我赶紧提醒她多陪陪家人，羽儿也让我别一个人喝太多酒。

我才想起还有自己的宿舍群，已经累计了数百条信息。我打招呼后招来了猛烈地炮火攻击，说再迟一步就要报失踪了。我发了桌面的照片。老三怒斥，问我几天没洗脚；老大让我一个人注意安全；老三问我是不是在和羽儿亲热。我们在小群里激烈的聊天打屁，我知道，他们都是在用这种方式来陪伴我。

临近新年钟声敲响前，我再次点开了羽儿的头像。聊天记录里多了几张春晚的照片和随之的评论，我那时相当的后悔呀，赶忙敲写下我酝酿了一整晚的最新祝福，在零点钟声最后一次敲响的时刻准时发出：“新年来临，我再次预定心愿，愿所有美好伴你左右，无忧无愁；轻许信诺，召之即来，挥之不走；羽翼未满，仍遮风霜，片寒不疏；美丽的陆轻羽同学，新春快乐”。现在回看，酸酸甜甜的一段小情话，我想我该表白的意思已经都表达了了。

我没有勇气端着手机等待，穿好鞋衣，急速的下了宿舍楼。伴随着漫天烟花、震耳轰鸣，在红屑纷飞的午夜沉默前行。我把自己置身于放空的时空，尽量的去体会美好种种，不去想任何的烦恼；我把自己置身于放空的空间，尽量去感味温暖许许，不起看任何的凄凉。坐在大操场主席台的台沿上，抽完最后一根烟，我才慢慢的掏出手机，点开qq软件，下滑忽略所有祝福，点开羽儿的头像。“心愿已收到，祝福会珍存，帅气地周晨同学，新春快乐。”

空旷的操场此刻容纳了人间所有美好，我用手机忠实记录，发给了此刻我乐意去分享的所有朋友。

我克服已经麻木的双腿，豪气万丈的毅然站起，向着空旷的操场奋力挥手。

“同学们好！新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