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程家秘密
第65章程家秘密
刚刚从李家庄离开的程七少爷，面色始终阴沉如寒潭一般。他身子笔直的骑坐在高头大马上，缀雪白狐皮的酡红锦缎大氅平整的披在身后。很快，随后赶来的捕头周琰，追上了程英俊：“程七少爷可否愿意与鄙人同行？”
程英俊转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温润模样，微笑点头：“当然愿意。”
“听说程少爷与老夫人就要离开宜兴城了，周某多嘴问一句，如有需要请不要客气。”哪怕是主动与人攀谈，周琰仍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
程英俊却弯了弯眉眼，毫不客气的拆穿：“周捕头是担心我去找李娘子的麻烦吧。”
周琰没有说话，相当于默认了。
程英俊脸上的笑容依旧：“周捕头请放心，程某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也不屑运用手段压迫妇孺。”
“多谢，周某告辞。”周琰也不客气，眼看宜兴城的城门近在眼前，他两腿一夹马腹，通灵的马儿便托着他蹬蹬朝城内走去。
待他走后，程英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招手唤来黑山，嘱咐说：“去派人盯着李娇娘。如发现她果真和那人有牵扯，立即将他们全都控制。”
黑山应声领命。
办完这件事，程英俊脸上的神色才稍微变得轻松些。
他不过是答应周琰不再欺负妇孺，又没说不对仇人下手。
那盘辣炒猪大肠的滋味，他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记在心上。
虽说再次品尝到那个滋味，是在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娘子手上，却并不代表他会放过这迟来的一点线索。
为了那场深仇大恨，他哪怕做一回恶人又何妨。
心里阴沉的他，脚步却较之前轻快不少。
回府后径直朝着老夫人的房间走去。
“奶奶，看孙儿给您带来了什么好吃的。”
人未到声先至。
随着程英俊的话音刚落，一直低垂的棉门帘已经被婢女高高挑起。紧接着这个脚步轻快的年轻人，便捧着油纸包快速进门。
屋内暖风和煦，程老夫人正和一群婢女玩投壶。
此刻正轮到喜鹊投，刚刚因为玲珑被卖而得宠的她，在看到少爷进门时，脸上闪耀着顺从的微笑，握着箭矢屈膝问好：“七少爷。”
程英俊只些微点头，顺手从她手中接过箭矢，一边往前走一边朝着壶口随意一丢，那枚箭矢便轻巧灵活的落进了壶口。
竹制的箭矢与白瓷壶清脆的撞击声继而响起，惹来四周的一片叫好声。
程老夫人笑着打趣：“你一来就搅了我们的局，现在你投中了，算谁的？”
程英俊脸上的笑容依旧，乖巧的坐在老夫人身边，一边讨好的捧上新买的山楂雪果子，一边骄傲的说：“孙儿投中的箭矢自然是算祖母的，旁人哪有这个资格。”
一番话哄得老夫人眉开眼笑，伸出食指点了下他的额头：“就数你嘴甜会哄人，以后要是娶了媳妇，还不得把媳妇哄的团团转啊。”
没想到，听到这话的程英俊却陡然严肃起来，坐直身子正色说道：“孙儿就算娶了媳妇，也不会用花言巧语哄人的。孙儿心胸光明磊落，只会实事求是。”
程老夫人的眼神闪了闪，点头道：“对，我的孙儿才不会像那人一样糟糕。”
既然话说到这里了，程英俊索性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奶奶，孙儿想去一趟塞外。”
听了他的话，老夫人顿时一惊。连忙攥住他的手，紧张的说：“你别听那些人胡说。之前带来的假消息数不胜数，谁知道这次是不是又是假的。我看周家小子对那个小娘子的态度不一般，说不定这件事就是由他捏造的呢。那人在不在塞外另说，就算他真的在那里，茫茫大漠苦寒无比，奶奶怎么舍得你去那边吃沙子吹冷风。乖乖听奶奶的话，咱们先回去过年，剩下的事，让手下人去做就好。”
往常一直很听话的程英俊，今天格外的倔强，他起身正色道：“奶奶，这么多年了，这件事这个人一直都是孙儿心里的疙瘩。孙儿没有别的奢求，只希望能在弱冠之前，了却这桩心愿，请奶奶成全。”
听到这番话，程老夫人的眼眶已经渐渐湿润。
当年的程老爷死在了烟花巷，不仅使得程家成为众人口中的笑柄，也使得年轻的老夫人早早守寡。
好在老天垂怜，她膝下的几个儿女还算争气，几年后一个个全都学有所成，再次用荣耀洗刷了当年的耻辱。
可惜好景不长，老二程墨就像是着了魔一般，被一个女戏子迷得神魂颠倒。
家室不要了、母亲妻儿不要了、锦绣前程也不要了，他就像是魔怔了一般，竟趁着众人不注意与那戏子私奔逃走。由于打击太大，在发生了这种事后，本就因生子亏损了身子的二夫人也撒手人寰，从此只留下年幼的程隽独自生活。
程老夫人可怜年幼的孙儿，亲自将其接到身边抚养至今。
多年来，程家一直没有放弃过找寻二老爷程墨这件事，只可惜始终没有结果。
这一次好不容易有了蛛丝马迹，程老夫人才不顾众人的劝阻，带着七少爷千里迢迢来到宜兴城。
可惜最终还是晚了一步，等他们再找到关于二老爷程墨的踪迹时，据说他已经跟着商队去了漠北。
如今已到年关，亲人的书信催促，以及白忙一场的失落，足以让程老夫人磨没了原先的激.情。
现在看程英俊这么固执的坚持，程老夫人心中百味杂陈。良久，才无奈的说了句：“好吧，你的事情自己决定。”
得到了祖母的首肯，程英俊脸上再次洋溢出笑容，张罗着要喂老夫人吃山楂雪果子，并说要亲自护送其安全回去后才动身出发去漠北。
面对时而成熟，时而孩子气的孙儿，程老夫人哭笑不得。嘴里嚼着酸甜开胃的山楂雪果子，眉眼中满是无奈：“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去找那人，怎么转眼就将这件事忘掉脑后了。”
程英俊扬起漂亮的剑眉，非常认真的说：“孙儿可没有忘掉这件事。只是比起这件事，护送祖母回去的事情更加重要些。孙儿秉承了祖母的聪明才智，自然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毕竟在孙儿的心目中，没有什么比祖母的安危更加重要。”
虽然明知这孩子是在故意哄自己开心，可程老夫人还是受用无比，脸上的笑容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