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苏窈想到了一件几乎快被她忘了的事——三年前，苏窈偷看了不少闺中话本，看到才子佳人花前月下，在漫天焰火里互诉衷肠，心生向往，可后来一打听方知焰火是稀罕物，一些制作精良的，亦非黄白之物能弄来。

她虽是郡主，却没有多少人脉，故她曾不报希望地问过魏京极，及笄的时候可能送她一场焰火。

后来魏京极出征，及笄礼交由长公主后，苏窈直接断了这念头。长公主历来节俭，这于她而来实在奢靡浪费。

年岁大了，她思觉从前诸多想法甚是令人发笑，便没有了放焰火的心思。

可魏京极竟记住了。

苏窈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无比复杂。

忍不住想：“他这般细致，将我随口说的话记在心上，怎能让我不误会？若非那日我问了个清楚，只怕又要自欺欺人了。”

苏窈点了点头，还有些余惊未退，道：“那我也该去好好谢谢盛华姐姐，日后若太子哥哥您想为盛华姐姐准备惊喜，有能帮忙的我也一定会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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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眼神干净，如林间清泉澄澈。

“何事？”他出声。

白露等人伺候她起身，托盘里放了一只锦囊送来，“郡主，这是盛家姑娘送来的。”

她心跳的飞快，忍着脖子上的灼热温度。

苏窈心里打鼓，搭上一只手臂，放在身侧紫檀木案上，身子微微左.倾——这是一个示好和接近的动作。

这一觉睡的头昏脑涨，她尚未完全清醒。

苏窈慢吞吞抬起眼皮，表情有些意外，“太子哥哥，您来了。”

“甚好。”

魏京极没说话，眸光沉沉。

不远处的房檐上，魏京极手搭在膝盖上，玄衣上像是覆了层寒霜。

要做出来定是要花许多心思的，不可能一天便绣好。所以这是盛华做了许久，一直未曾送出的。

盛华虽意外，却忙送不迭应下，终于笑了，“好，多谢阿窈。”

这种沉默让眼前人越发让人捉摸不透。

段凛脸色毫无意外之色，只淡淡道：“喜欢么？”

她不免有些感同身受，“白露，你亲自去一趟东宫，将这枚锦囊送给太子哥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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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姐姐可能做个小锦囊？那回我为太子哥哥做的锦囊——”苏窈很快的停顿了下，“不慎弄破了，我将你的锦囊送与太子哥哥吧？”

“……嗯。”

她边说，边用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睑，刚及笄的女孩，连指尖都是嫩粉色的。

他蓦地扯了下唇，声音沉冷。

苏窈咬了咬唇，去寻她低落的眸子，“盛华姐姐莫要生气，反正在我这儿，你是我认定的唯一的嫂子，那日你不是问我太子哥哥选妃的事情么？我可以告诉你，你是他的第一选择。”

苏窈拂开他的手，在他面前后退一步，弯了弯膝：“多谢太子哥哥，童言无忌，这份礼太奢侈了。之前您托人送给我的及笄礼已经很好，不需做到这般。”

他低声问：“不喜欢？”

廊下青年长身玉立，左手提花灯，墨玉簪固发，长发及腰，雅正自持，眼神不偏不倚落在苏窈身上。

分明是很轻的力道，却让人生不出任何忤逆的心思。

青年身上常年有淡淡的龙涎香，苏窈在他身边待久了，偶尔也会染上同样的香味。

“阿窈。”

他食指和拇指剐蹭苏窈下颌，在她唇角处停下，表情平静，眸底却似蕴着久凝不化的暗冰。

他垂眸，不知看了多久。

苏窈心跳的有些快，听见段凛出声：“和他去做什么了？”

“郡主好生在此休憩，太子殿下应当还需些时辰。”

魏京极面无表情，眸底漆黑发沉，轻搭着的修长指骨用力到泛白。

她抢了魏京极的锦囊，如约还他未来妻子的，也算是赔礼道歉。

段凛不期然听到少女的这句“段凛哥哥”，原本心口积攒的郁气逐渐消去，他勾了勾唇。

苏窈也没料到，眉梢溢上喜色，回头看盛华：“好姐姐，那你先回府吧，有二——段凛在这，他会送我回去的。”

未说完，苏窈自己停下，须臾，道：“还是我自己去一趟好些。”

不知为何，苏窈竟有些类似于，背着正宫去寻外面的男人的心虚感。

倒是段凛看出了她的羞怯，揭过此话，道：“前边的位置有风，我们去那里，放完花灯，我送你回府。”

“这个称呼甚好，以后就这么叫。”

于是，她道：“若有机会，我会帮盛华姐姐你的，教你同太子哥哥多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