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一章鸦羽的诞生

“他自然也是听说过这个军团的名头，战前独自一人渡江暗中调查了一下，见识了对方的实力，认为正面战场不可与其硬拼，应该发挥南方军队水战的优势，引诱对方下水决战，但是那位主帅蔡瑨将军刚愎自用，不满足于只是战胜对方，反而想要引对方主力过江后突袭其战船断其后路，一举歼灭其主力。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只得听令。对阵当天，痛失了大好战机，眼巴巴看着对方战船将三千虎豹骑平安运抵到了吴国一方上岸。”

“看到对方大队渡河刚渡到了一半，大将军感觉时机正好，下令冲锋，他只好硬着头皮带领手下军士向对方正面冲杀过去。对方的虎豹骑就地迎战，果然厉害无比，不光攻势犀利，而且士兵穿戴了重甲不畏惧飞箭，势不可挡；敌军虽然数量不多，但是以一当十，悍不畏死，前军始终突破不进对方的码头。过了不多久他的前军已经伤亡过半，他体恤军士，急忙下令回撤，不想将军以为他畏战自保，大怒之下下了死命令，要求他必须拿下码头，阻挡敌方大军全部渡河。”

“他无奈之下，带领前军将士重新攻了过去，与对方混战在一处。此时江上面突然烽火冲天，喊杀声响成一片，原来大将军调来的水师正在向大武水师突袭。想不到大武国虽然不善于水战，但是军士的箭术一流，采取了远攻的战术，在进入射程后，以长篙顶住敌船不与其接近，纷纷向着敌国战船放箭；箭头上面都绑着松油火绒，顷刻间点燃了吴国很多战船。大武自己的战船做了充分准备，用涂料做了特殊处理，不畏惧水火，因此这场水战刚开始打，吴国就已经败了。”

“大将军蔡瑨一看江上形势不妙，前军又始终没有攻破敌军防线，心知不好，一声令下，竟然带着自己的中军和后军撤回城池去了，将大门紧闭！鸦帅带着一群将士正在冲杀，突然听到鸣金收兵的声音，心中大惊，回头看去，己方的中军已经撤到了一里之外，后军正在进城。”

“他顿时心中叫苦，现在的形势陷入混战，敌军阵型已乱，如果此时中军后军从两翼包抄一同进攻，必定能够冲破敌军防线，占据了港口后战局还有可能逆转，但是大将军这一举动彻底葬送了他的将士们。”

李卫讲到这里，停下来喝了一口女儿红，继续道：“我猜想，那大将军其实心里清楚，中军后军才是自己的嫡系部队，而前军大多数人都只听从柳校尉的命令，这一仗实际上消耗的都是鸦帅自己的前军，他大将军的实力并没有损失。”

叶小楼叹道：“这大将军是个草包，误了大事了。”

庄衍摇头说：“人的自私是深深根植于心底的一种劣根，越是在紧急关头，也是表现的明显。我行走江湖这些年来，见的人和事都一直在提醒着我这一点，所以我越发的立志于修习天师派大道，将修心与练气两方面加以结合，时刻提醒自己应事事不藏私心。”

叶小楼摇头晃脑道：“圣人曰，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我师父在讲道时也说过，修道必定先修心，不修心者难以成就大道；自古唯有圣人和神人可以完全舍掉私心，俗世圣人虽然肉身不得长生，但是他们实际上已经得道。而神人则不死不灭，脱离三界之外。”

李卫慢慢喝着酒，对两人的话并不加以评论，只是单纯地陷入了回忆之中，继续说道：“那场战事毁了他的仕途。虎豹骑实力太强，中军又临阵脱逃不予支援，再打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前军军士大多数都是他的嫡系部下，他为了保存实力，一马当先靠着一身武功杀出了一条血路，带着残余的部下从江边战场逃了出去。至此吴国的天险失守，领土一点点地被大武蚕食殆尽，再也无力回天，这是后话。”

“至于鸦帅他，这一战后彻底从军官变成了逃兵，大将军已经把失败的责任一股脑推到了他的头上，回朝廷去只有杀头一条路，再也没有仕途可言；他索性带着余下的老部下们在雁荡山一带啸聚山林做起了真正的流寇，打家劫舍讨生活，不过他们只攻击官兵和商旅、镖队，对贫苦的百姓并不下手，反而时常救济周围贫苦的百姓，这大概也和他幼年时期的贫苦生活有关吧。”

“其时战火连天，各国都有许多的逃兵、罪犯和难民无处可去，有的前来投奔；只要是来投奔的人，他都照单全收，即使再艰难也要想办法保证这些人的温饱。渐渐地，他的队伍从百十来人又恢复到了几千人的大部队，而我和黑色旋风，都是那个时候加入他的队伍的。我加入的更早一些，当时我年轻荒唐，在外面欠了赌债实在还不上，便将债主杀了跑出来躲避，听说了雁荡山的匪寇们接收流民来者不拒，就尝试着去投奔，没想到真的就把我收下了。而‘黑色旋风’莫少岚据说是因为跟他比试过一次武艺，被他的武艺和魅力折服，甘愿入伙的。”

“随着他的队伍越来越大，大伙觉得便建议队伍应该有一个名号，也好继续在江湖上招揽人才，因为他常年喜欢戴着一顶卷檐毡帽，并且上面插有一根乌鸦的羽毛，‘鸦羽’的名字便由此而来了，我们自称游侠，是因为军团中大多数骨干在入伙前都是独挡一面的侠客。我们山上的人实在太多，靠打家劫舍根本养活不过来这么多人，他这才开始考虑军团的前途问题，同时也不再接收流民。

正好这时大武国派了使者前来拜访，向鸦帅他提出招安，希望收编这支队伍为大武国皇帝打仗。做山匪实在是没有前途，但是他又想起了在吴国的经历，就断然拒绝了；不过他还是对打仗很感兴趣，于是提出让大武国掏银子和粮食，他则负责帮大武国攻城掠地。大武国将这个要求传回了国内，没想到皇帝立即就答应了。”

“鸦羽军团的神话，便是从这里开始。”

李卫突然又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