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章鸦羽

叶小楼和庄衍一道，将六叔送回偏院小屋中。六叔被庄衍扶着坐下，抬头望着庄衍，见他仙风道骨风姿卓绝，心里暗暗欣慰，呵呵笑道：“多谢。你我当年见过一面，我记得你，那还是浅浅第一次回家省亲的时候；浅浅出门漂泊在外亏得了你照顾，这几年不见，我看你又成熟俊朗了很多呢，不错。浅浅跟着你，我很是放心。”

庄衍说：“多谢六叔夸奖。我看你刚才跟老爷子对饮，这种送别方式很是特别，不像是寻常家中儿女对老人的送别方式，而像是和多年的知交老友道别，看来你们的关系并非表面样子，一定很不一般啊。”

六叔点头说：“余老爷子如此英雄盖世，怎么能以普通的方式送别呢？如果都像他家儿女一样哭哭啼啼地送他，他一定会不高兴的。”

叶小楼问道：“大叔，我听你刚才说，余老爷子死后，许州府再无英雄，难道余家老爷子当年英雄的很吗？”

“那是自然的，”六叔的眼睛望向前方，有些飘忽，陷入了回忆之中，“说起我们俩的相识，其实还是很戏剧性的。想当年天下大乱，中洲到处都是战火，我们俩分属于不同的敌对阵营。我们‘鸦羽’游侠团当时在中洲收人钱财替人打仗，从没有尝过败绩，所向披靡，其它所有的雇佣兵团和各国正规军都不愿意和我们在正面战场对阵，只有他们许州的正规军‘西元军’敢和我们叫阵，那时候‘西元军’军中有四大虎将，人称‘西元四虎’，据说功夫都十分了得，其中一个便是他了。”

庄衍、叶小楼二人听他讲起了当年的往事，颇为感兴趣，反正左右无事便坐下来认真听起来。

“我们游侠团当时威名赫赫，靠的是所向无敌的战绩。这战绩主要靠的是军团中的中坚力量，也就是‘三叉戟’才得来的。‘三叉戟’并不是军队的名称，而是三个人，那时我们军团中以三个人为核心，三人各自带领一支小队，配合默契，在战场上就像三只利刃一样攻无不克，并称为‘三叉戟’，其中一个就是我了，我们三人之中又以‘黑色旋风’莫少岚最为有名，这人出了名的冷酷无情，有一个别称叫‘千人斩’.”

叶小楼忽然想起在寿安除妖时遇到的那个男人，便是背着黑色大剑，一身黑衣，浅浅还叫他莫叔叔，看来六叔说起的这个人必定是他无疑了。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六叔和那人当年是一个军团的战友，也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两人的境况看来都过得不太好，可以说是孓然一身。

六叔继续说道：“我们游侠团随着不败战绩越来越多，雇佣金也是水涨船高，我们那时候手里很有钱，每天花天酒地的不过好景不长，大武国那个时候从北部塞外崛起，凭着武力统一了北方，战乱渐渐消止了，我们团的生意也就慢慢少了起来，弟兄们过惯了大手大脚的日子，这一下拮据起来倒是颇为不习惯，有一次还发生了团中的弟兄出去烧杀抢劫的情况。团长知道了这件事非常生气，杀掉了几个人整顿风气，他是一个胸有大志的人，不甘心只当一个雇佣军团长，所以对士兵的行为约束很是严厉；不过也因为这件事，让团长和‘黑色旋风’之间闹了一些矛盾.

咳，我讲这些干嘛，跑题了。总之，大武国皇帝为了攻打当时没有归顺的许州，出了钱雇佣我们‘鸦羽’，弟兄们虽然不太愿意和西元军交战，可是因为大武国皇帝出的钱非常多，我们团长便接下了这个差事，我们两边便不可避免的在战场上相遇了。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才有机会和余老爷子交手。”

“我们‘鸦羽’的战法是，先是依靠重甲骑兵‘冲锋队’的突进，用一波冲锋把敌人的阵型冲乱；第二波是‘钩镰队’，他们不直接交战，专门用长镰钩刺军阵前排士兵的腿脚，或是用长钩将盾牌阵破坏，使对方步兵失去防御；然后我的‘神机队’在后面跟上，弓箭和连弩齐发，造成大量杀伤。虽然说‘冲锋队’的作用不是杀伤敌军，但是每场战斗最后结算的时候，‘黑色旋风’的人头总是最多的。

当天的战斗前，西元军准备非常充分，对我们的战法也研究非常透彻，做了很多针对性的准备。比如在城外设置了很多拒马，挖了壕沟，又准备了许多长兵器防御我们的‘钩镰队’，组织了大量的弓箭手阻挡我们中队和后队靠近。他们西元军虽然将大营扎在了城下，并没有进城，但是坚壁清野并不出战，也许只是为了和许州城互为犄角相互照应。团长爱惜本团士兵，看到正面战场上对方防守严密，占不到便宜，怕损失兵力，便收了兵，不去和他们硬碰硬；大武国的特使当日在阵前督战，那特使觉得自己的皇帝交了钱，便理直气壮地对我们提出进攻的要求。他本来就不懂军事，又哪管我们团士兵的死活？只是大声催促团长赶快进攻。团长和他解释了半天也没法说服他，索性不再说话。

那特使又待要发怒逼迫，‘黑色旋风’走进来刚好碰到他对着团长耀武扬威，只一只手便从后面拎起他的脖子，一把扔到了外面去。那位特使趴在地上像狗一样半天爬不起来，如果不是团长做了制止，面对着这位千人斩，恐怕他的小命也会不保吧。恐怕他当时还不认识这位‘黑色旋风’，不过从此以后，估计他做梦梦到他都会吓醒了吧。”

庄衍说：“你们团的战法在大平原上确实所向无敌，但是如果面对这样守备森严的正规军阵，以及高大的城墙深壕，怕是使不上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