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 卷之六决着 - 织田信奈的野望 - 春日御影 - 二次元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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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卷 卷之六决着

「上杉谦信。阁下身经百战,未尝一败,乃是天生的军神。若在战场上以刀剑比试,织田信奈她绝无胜算。可是……即便关原大战是西军的败北,织田信奈也是会在乱世画上休止符后以新秩序重筑日本之人。时代已经发生剧变,南蛮诸国已经迎来大航海时代,‘世界’的地图正在被不断刷新,于此时代,她才是这个国家真正所需要的人。谦信,你一味想要去恢复古老的旧秩序,结果只会让乱世永无休止下去。旧秩序之所以会崩坏,必定有其崩坏的理由。你若在这里杀掉她,战火必将在日本重燃……若必须要以某人的首级来结束这场战争的话,织田信奈的挚友兼左膀右臂——我大友宗麟的首级,任君来取。」

丰后的女王·大友宗麟,传闻中她乃大友家的嫡子,却被继母所排斥,连生父也几番要将其废嫡。在「二层崩塌之变」中她失去了双亲,在世人对其弑亲的怀疑中继承家督之位。那之后,因为家臣的不断造反与毛利家对九州的用兵不断地失去弟弟。北九州六国女王之姿君临镇西,却同时彻底对乱世绝望,在南蛮的传教士劝诱下打算于日向建立支利士丹的新王国。

对于以重构日本旧秩序的为「大义」的上杉谦信来说,大友宗麟乃是热油与水般的存在。

毗沙门天信仰与支利士丹。

即便信奉的神明天差地别,然而谦信也能察觉到宗麟身上一定也承受过诸多苦难。乱世,同样吞噬了宗麟的许多亲人。宗麟所背负的「弑父」之污名远比武田信玄那将父亲放逐的指责要重得多,也残酷得多。不去战斗,当毛利大军兵戈扫荡长防时,世人皆唾骂宗麟畏元就如虎,对继承周防大内家的弟弟见死不救;选择战斗,今山一战又一位义弟死于非命,被龙造寺隆信枭首——

对于这位有着「丰后女王」、「北九州六国女王」等诸多光鲜头衔少女来说,「荣耀」往往是与「家人」等价交换的。面对着似乎永无止境的内忧与外患,宗麟拼尽全力抗争后的结果是大友家的领土越扩张,身边就越是有至亲之人永远地离开。即便再怎样取得战争的胜利,六国之内仍没有一处得到真正的安宁。走投无路的宗麟只得寄心于天上的王国,祈求着有朝一日能逃离这战国乱世无休止杀伐争斗的死循环。

一心想要建立支利士丹王国的宗麟、坚信自己乃毗沙门天化身并为此而战的谦信、乃至于北陆的一揆众,所有人无不是为了生存而不得已拿起了武器。这乱世给人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绝望、痛苦与悲愤,常人若不信仰凌驾于这一切的神明,怕是便无法继续战斗下去了吧。本猫寺也好,支利士丹也罢。百姓自不必多说,就连大名武士们也不得不依靠那些虚无缥缈的「神明」。这便是自应仁之乱起百余年间由无数苦难之人所汇成的浮世像。

然而……即便如此也依旧有着饱经磨难却依旧不肯借「神明」的存在为依靠,立志要在这世间重建「人的国家」的开拓者们。先是武田信玄,然后有织田信奈。

宗麟因为与相良良晴的相遇选择放弃了建设支利士丹国家的梦想,决心继续活在「现世」。所以将自己的一切托付于织田信奈「树立新生日本」的「天下布武」之愿中。不惜冒着腹背受敌的风险将大友军几乎全部的兵力交给黑田官兵卫,甚至在此刻甘愿为信奈献出自己的性命。

上杉谦信本人也是同样,有了同相良良晴的邂逅才第一次从「毗沙门天」的桎梏中挣脱出来。两个人都从相良良晴那里得到了可以以一名凡人少女的身份存在下去的「未来」。

「……上杉谦信,宗麟是支利士丹,依照教义不能自绝。那么,就请用你的这把刀……取下我的首级吧。织田信奈的性命,由宗麟的首级作交换。宗麟曾经想要在日本的国土之内建立支利士丹国家,这是对这个国家旧秩序无可辩驳的颠覆,甚至威胁到了日本的独立……而且还将自家的军队交予织田信奈,让他们在关原参战……以上这些够当上西军的主谋了吧。动手吧,上杉谦信。宗麟也一定就是为了这个时候才活到现在的……」

谦信看着大友宗麟身后的织田信奈,已是泪如雨下的后者沉着头低语着,似乎是在说如果你要是死了那我也不可苟活之类的话语想要阻止大友宗麟的决意。这二人的第一次正式见面才仅仅是在昨夜。一夜之间两人就已经成为了无间的挚友,简直就像是谦信她自己与武田信玄那般,在户隐社中相遇的瞬间就已经结下了难以分割的友谊。

「我与织田信奈,虽然各自的出生地——丰后与尾张天各一方,但灵魂从很久以前便交织在了一起。替我们结下羁绊的那位大人名叫沙勿略,是一位从南蛮远途而至的已故之人。沙勿略大人亦是亡国之民。战争使他失去了国家、失去了故主、失去了家人,所以他选择了舍去现世尘惘,以天主的信仰者身份走完后半生。可是无论怎样去信仰神明,沙勿略大人内心的伤痕始终也无法得到治愈。南蛮诸国的王和所谓的冒险者们都将信仰当做侵略他国的武器和篡夺权力的工具,周而复始。冒险者们所到之处,国破民死,罄竹难书。沙勿略大人就在这矛盾中痛苦地挣扎着,而后只身来到印度,又抵达了japan。而就在这世界尽头的岛国上,那位大人邂逅了一名少女,她有着能超越信仰心的,身为‘人’的坚韧意志力。在那位少女的眼中所见的,是属于世人的崭新‘未来’……并且那并非只属于日本。沙勿略大人坚信,织田信奈即便对于全世界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从必死的命运中将织田信奈保护下来,把世界引导至那原本不会走向的‘未来’……这应该就是留给宗麟最后的使命了吧……至今为止宗麟一直都是在逃避着,从死亡的恐惧中逃避、从战争的恐惧中逃避、从负罪的恐惧中逃避……第一次……可以为了他人……为了朋友而实现些什么了。」

上杉谦信不由得回想起了很久以前为复兴关东与关白·近卫前久一同发起的「义战」。京城的足利将军家势力日渐衰微,一介陪臣松永久秀反而逐渐开始弄权专横。关东的足利公方、上杉管领亦是因「下克上」的怪物·北条一族而先后灭亡。

近卫前久以南北朝时期的那位曾亲入奥州、引东国之兵上洛同足利尊氏对抗的年轻公卿·北畠显家为榜样,自己也亲临关东,想要通过就任「关东公方」,以平定关东之事来重振室町幕府与大和御所的威信。前久一介公卿手中无一兵半卒,所以他希望依靠上杉谦信的支持以其麾下的越后武士来奠定自己在关东的影响力。

然而令他大失所望的是,面对这个来自京城位高缘正的藤氏长者,没有一家关东武士愿意承认前久「支配」的正当性。而上杉谦信那在唐泽山城下身先士卒的英姿、那卓越无比的「武」才是能令他们甘愿俯首的存在,相比之下近卫前久的名门血脉就显得一文不名了。前久与谦信的关东远征终究在屡屡受挫中难以为继。以关白的身份站在东国武士顶点,希望籍此实现「公武合体」的二人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过于超脱了这个时代,亦不为世间所容。

(旧秩序的崩坏是因为秩序本身过于陈旧……但若仅仅令其恢复到原点,乱世将永无休止……)

信仰本猫寺的无数北陆一揆信徒们也是同样的理由。

乱世不平,乃能者不在其位。因为足利幕府自身便已混乱不堪,在其体制下受尽苦难的民众们才会一个个将希望寄托在本猫寺所供奉的神灵身上。谦信内心清楚这帮北陆一揆信徒并非是以战争为目的,所以即便父祖皆被其所害,她也仍然扼制内心的心魔没有赶尽杀绝。

由于关东远征的失败,近卫前久对那些不认可自己关白身份的武家报以深深的仇恨,「第一次信奈包围网」便是在这份怨念当中由

他结成。然而就是这个当初为了剿灭织田信奈燃起一起执念之火的近卫前久,如今竟让也认同了织田信奈的「天下布武」的构想、认可她才是真正能挽救大厦将倾的日本之人,不仅为其奔波四方、甚至曾说出要将相良良晴收为义子继承关白职位这种话。

(在关东受挫的时候我就应该学到教训了,是什么又让我不敢去直视那个事实?一味想要恢复旧有的体制并不会让乱世终结,我空有「义」与「慈悲」的观念,却没有一丝一毫为建立新国家所需的具体设想。这原本并非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就连那个为了设计关原大战舞台千机百虑的智者小早川隆景也无法描绘出的画卷。所以即便她先于东军的所有人上洛也没有要夺取天下的念头,而是以「天下人身份的勘定者」自居。让日本重回正轨、建立一个与南蛮诸国平起平坐的国家,拥有这等眼界并实际为此付诸行动的人万中无一,所以战火才久久不见消弭。当初见到安土城的繁荣景象时我心里就应该已经清楚了,在大航海时代,能有令这个处在「世界」片隅的战国日本如何重换新生的明确构想之人只有织田信奈。如果没有相良良晴在,恐怕她就会为了令「日本再生」这一目的不择手段,成为燃尽整个国家的第六天魔王的吧。但是历史并没有走向那一边。现在的她既怀揣着义、又有着慈悲之心,甚至还能正大光明地接受来自某人的爱恋。所以身为「北九州六国女王」的大友宗麟才会甘愿代替她献出生命。)

宇佐美定满所一直说教的「义战」最终的完成形态会不会就是在这里将胜利让给织田信奈,让我败于她呢?

不对,为了我的「义战」,已有太多的人献出了生命,为了那些殒命在关原的东军将士们,为了……信玄,我也绝不可以那么做。信玄她为了得到父亲的认可赌上了一切,不顾满身疮痍仍然战斗到离关原的胜利仅差一步之遥,天下人之位必须是她的……一定非她不可……

另种截然相反的思绪正在割裂谦信的内心。无论是与信奈的友谊还是同信玄的友情,要让她必须舍弃一方,谦信实在无法做出选择。如今的谦信已经无法再对信奈动手了,就像她曾在川中岛大战中同样没能讨取信玄那般,更何况还有大友宗麟挡在信奈身前。

「我……我……没有办法做出决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会这么软弱……‘战无不胜的军神’什么的……太虚幻了……我……我比在这关原之中的任何人都要软弱……此刻,就是决定日本这个国家未来走向的瞬间,我却无法下定决心,我谁也选择不了,为什么……!」

「那不叫软弱,谦信。因为你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来吧,遵循你的内心,日本的‘未来’将会是由你来把胜利握在手中。」信奈轻声地说道,「你没有必要因为选择了武田信玄一事而承受什么负罪感或者手下留情。与信玄五次大战川中岛的你完全有资格那么做。来吧,上杉谦信。不要伤及到宗麟,对我动手吧。」

上杉谦信历经大大小小战役数十场,战即胜,从不知何为败北。

因为她相信在这乱世当中只有作为胜者才能将「义」与「慈悲」赠与他人,一旦落败,那自己就无法再去为其他人带去任何东西了。

谦信自己的脑中并没有这种明确的意识。

她也并非是陶醉在胜仗的荣耀中无法自拔。

仅仅是处于她那「以武功拯救苍生的转轮圣王必须是无败才行」的执念罢了。

然而即便是如此,谦信她也察觉到了:在真正的「义」与「慈悲」、真正的「爱」之中并不存在所谓的「胜利」与「失败」。只有当一个人超脱了战场上的胜败二元论,他才算得上是拾取到了所有的结果,并且给予他人。

「不败」的我,其实从另一面来理解便是从不何真正的「给予」。

而织田信奈虽然战败,却可以将这些反予胜者。

不,不对。其实我也是知道的。先前的手取川之战明面上是平局,而织田军之后撤兵被世人视为是战略上的败北。但实际上只有我与相良良晴,以及直江兼续才知道的内情:我其实已经在手取川败给了相良良晴了。在开始对相良良晴产生恋心的瞬间我就已经败给了他。仅仅是相良良晴没有选择「取胜」,没有从我这里夺走「不败」而已。这是那时他没有拿走「胜利」,并赐予我真正值得珍视的生命时教会我的。那一刻我也察觉到了,这是从宇佐美定满、那里、从直江大和那里、从长尾政景那里、从无数人那里得来的意志与思念——

(我的这条「命」,并非是为了在战场上不败而存在的。是胜了我的相良良晴,是他用「胜利」作为交换替我换来的。而现在我却要用这条命为关原之战的胜利做宣告,取下织田信奈的首级吗——)

此时的谦信,已再也无法挥动战刀,豆大的泪珠不停地从她那迷茫的面颊上滴落。

此时原本跟随在谦信身后一同登上山顶的真田「双子」终于甩开了森长可的死缠烂打、满身是伤地冲进了大阵中,对着谦信道出了武田信玄此刻真实的情况:

「谦信大人!我主信玄大人的躯体被‘虫’所侵,健康每况愈下,余下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主公她的现在的状况可能已经离开不了战场中心的那座八幡神社了!」

「突入进神社内的明智光秀已经被刚刚撤下的我武田军骑兵团团包围,她似乎是想在那里死战到最后一刻,将主公让还给四天王。然而主公眼下的状况,身子怕是一下也不能动了。稍有不慎都会彻底撒手人寰……」

真田「双子」的声音打断了谦信的思绪。长期以来一直萦绕在心中的那份不祥的预感当真成了事实。信玄此刻,生命正在被「虫」所吸噬。尽管心中无比担心着信玄的安危,但谦信却无法将其表露于色。一旦表露出私情,那就相当于是否定掉作为「上杉谦信」而不停战斗的所有时光,这是谦信无论如何也不愿舍弃的。宇佐美定满、直江大和、长尾政景、柿崎景家、武田信繁、初代猿飞佐助、加藤段藏,还有那些无数的倒在武田与上杉死斗中的将士们,他们所有人的面容无时无刻不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谦信不想让他们的死变得毫无价值。

听着信玄的生命犹如风中残烛的「双子」的诉说,谦信想要回答些什么,但所背负的责任感令她窒息,声音无法发出。

而就在这时,正在山脚下与织田家北陆方面军鏖战的直江兼续派来汇报战况的使者出现在了真田「双子」的身后。

「竹中半兵卫突破了我军的‘壁垒’!马上就要抵达这里了!」

「!!」

就在北国街道的柴田胜家、丹羽长秀等将把越后军主力牵制在正面战场之际,竹中半兵卫令佐佐成政由北天满山侧迂回行军,后者直接出现在了布防在北国街道上的越后军背后。混乱之中,由前田利家趁机杀开一条通往笹尾山的血路,柴田胜家与丹羽长秀也把握时机犹如怒涛般冲垮了防线,开始朝着山顶进发。

「谦信大人!这里随时有可能遭到袭击,要下决断请尽快!!」

这一战报令谦信难以置信。北天满山方向之所以没有设置像斋藤朝信那样的防御,是因为那里由一处可称之为湖泊的「池寺池」将两处完全间隔开来。湖上没有渡船,想要向天满山迂回包抄,必须得一直绕道到南天满山处。可这样一来直江兼续不可能不会察觉到异动,并且有足够多的时间抽出兵力解决别动队的偷袭,根本不会造成如此这般混乱,以致于防线被突破。

事实也的确如此,直江兼续的防线表面上固若金汤,但「百密」终有那「一疏」。半兵卫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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