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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V更新

第九十章v更新

哲皇叔听不懂萧一鸣临终前的那句话,陈志高却是懂得。

萧一鸣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明白过来……这都是报应,是那个人棋高一着,便是那个人已经死了,他也有手段做最后的赢家。

平嘉十一年春,萧一鸣已稳坐内阁首辅之位,萧家一呼百应,便是南院王府嚣张跋扈,可在大朝会上,百官之首还得是他萧家,直到打南边来了一个卖盆窠的老头,抱山先生最喜此类,便将人召进了府。

后来,那奸细着嗓子的老头拿出了平嘉帝的亲笔印信,再后来,抱山先生点头,萧一鸣默认,一场围绕着大陈那位风头正盛的太子爷的剿杀,自此开始。

平嘉十三年,夏,荷花比往年晚开了许多,五月过半,才有小荷初露尖角,抱山先生在院子里画完了最后一幅新夏伊始图,拿到祠堂供在兄长的牌位前,脱去一身道袍,换上了不起眼的文弱书生装扮。

入夜,鸣蝉拖着长腔,萧一鸣亲自送将其送至六里亭,他撩袍跪地,叩首作别:“此行千难万险,可您若是赌对了,那咱们后梁基业少说能延百年安稳!”

他肯冒天下之大不违,与南边那位平嘉帝联手,说是私心,可为后梁江山基业多,私心不过是闲闲一角罢了。大陈那位太子爷,野心撑破了天,那位太子爷要的不止是大陈皇帝的龙椅,更是要天下一统,要万民朝拜。

若是徒有野心也就罢了,可那位太子爷,文韬武略,在朝堂上得百官敬仰,在战场上更是以谋为本,推得动崔家军与滇西军齐头并进,大陈以一己之力,大有连破后梁与昭南的气势。

他们后梁惧怕那位太子爷,昭南与西北诸国或闻秦甄太子之名,无不艳羡妒忌,慕大陈能得此天才,有一统天下的气概,万幸,平嘉帝那老糊涂比他们这些外人更惧怖自己的儿子。

他们怕的是国破家亡,而鼠目寸光的平嘉帝,却只能瞧见自己屁股底下方寸大小的龙椅。

万幸!万幸啊!天佑后梁,祖宗庇护!

抱山先生的马跑出去瞧不见了人影,萧一鸣才起身进了轿子,悄无声息的没入夜色。

平嘉十三年,夏,大陈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绥远候府涉滇南银矿案被人告发,绥远候乃大陈二皇子亲信,二皇子不愿自断手臂,思来想去,推出青州辛家做替罪羊。

青州首富辛兴贤凭白受无妄之灾,知府衙门的人还没来得及提人送京都审问,便有奉了上谕的差官提刀屠戮,一时间血流成河,哀嚎声冲破了云霄,久久不能褪去。知府衙门的人赶到,辛家已无有一个活口,又逢大火,点不出人口名录,便只得草草结案搪塞糊弄了过去。

直至平嘉二十三年,镇北军在眉津驿一战,攻城略地,收复东雍州以北三十二镇,全凭一个叫辛荣的小姑娘在后梁设下的无数个商探密报。凯旋京都,辛荣奏请圣上重查滇南银矿案,为辛兴贤一门平冤昭雪,这才叫世人知道,十年前那位辛大善人,留有一丝血脉尚在人世。

可彼时,那位因由始原的二皇子,纳重臣卫国公女为妃,已是登名在册的太子爷了,那辛荣虽再得圣宠,过往烟云,皆不可提及。

第二件,便是那位大陈百姓心中如神明一样存在的太子爷,薨了。就在长春宫的正殿里,太子爷秦甄双目垂血,惨死于书案前。

因太子秦甄身死,其母舅宣平侯府崔家亦受了牵连,一众效力于镇北军的小将们,全部被押狱入京,秦甄太子胞妹永安公主携幼子进宫求情,跪在圣前哭了两日,都没叫圣上心软。后来还是副将萧炎御前明志,在太和殿上触柱身亡,百姓闻听此举,无不泣泪哽咽,一百张万民书呈到圣前,平嘉帝才松口,对崔家网开一面。

大陈的擎天柱塌了,最高兴的莫过于正在被地秦甄太子‘吊起来毒打’的周边诸国,那一年,后梁皇帝的寿诞上,龙心大悦,免北绒诸属国一年赋税,上下同庆。

萧一鸣以为,他与叔父的决定,神不知鬼不觉,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可陈志高笑着说出那句“我岳父大人的眼光自然是好,不然,也不值得你们萧家大费周章,不惜做个通敌卖国的罪人,也得对他老人家使下作手段呢。”的话,分明就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陈志高口中的岳父,更不能是指苏宗高那个地位低下的商人。

岳父?岳父……

萧一鸣不禁一阵寒颤,背后生出惧怕的冷汗,莫非当初苏红在大陈有染的那个男人……是秦甄!?

苏南枝不是苏宗高的亲生女儿,可苏宗高养的那些个狗崽子里头也没有他自己的血脉,但……若苏南枝是秦甄的女儿,那……    萧一鸣吓得长大了嘴,旁人多不知道,可他却是亲耳从小叔父那里得来的消息,平嘉十四年大陈失踪了的那个皇太孙,并非秦甄血脉,那是秦家叔嫂讳乱生出来的孽种,说不定就是平嘉老儿自己给弄死的。这么算来,苏南枝竟是秦甄唯一的血脉。

这消息要是叫邵武那林家老头子知道了,大陈的天,岂不得乱了!?那林家老头子拿秦甄做毕生最荣耀的成就,他又是大陈三朝帝师,秦甄的女儿现世,只这一个名号,便有无数当年垂败避世的秦甄追随者跳出来,届时一户百姓。

怪不得!怪不得呢!怪不得苏宗高放着那么多便宜儿子不使,却宁与本家亲故决裂,也要把寿安郡主带来的遗腹子推上苏家当家人的位置。

萧一鸣扬天大笑,原来,他与叔父汲汲营营,费劲了十二万分的心血,只想保住的显贵鼎盛门第,竟连一个下贱商贾都不如,人家苏宗高那个满身铜臭的老货,都在打着逐鹿天下的算盘呢。

笑出的眼泪糊住了他的眼睛,萧一鸣伸手拭泪,手上沾满了红艳艳的血,他嘴角微微笑起,这毒,他熟悉的很,还是他从昭南弄来的宝贝,当初,秦甄也是中了这个毒,双目流血,死状凄惨。

萧一鸣叹一口气,慢慢起身,在椅子上坐下,他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低着头,低着头,就那么弓起脊背,化作了一方无奈而又无助的石头。

报应啊,都是报应……

身后隐约有嘈杂的声音,他感觉不到疼痛,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爬在了地上,有人把他扶起,抱在怀里,萧一鸣看不清那人的脸,可仿佛又觉得来人是小叔父,他手指挓挲,微微在空气中攥起,笑着对面前的小叔父道:“赢的……终究……是他……”

*

萧一鸣的死,当夜就传到了小皇帝跟前,段太后与小皇帝母子俩个正坐在小几前下棋,段太后笑着要悔棋,捏儿子小脸儿央他退让,小太监进来磕头,说了刑部的事情,小皇帝与母亲对了个眼神,拾起方才落下的棋子,淡淡问道:“与先生知晓了么?”

小太监摇头,回话道:“陈阁老说,这些要紧的事情,只报与陛下,陛下再有吩咐,才送与各处安排。”

段太后落下了新子,笑着道:“先生总是事事将皇儿放在前面,这才是为人臣子该有的表率。”诸如周英毅、萧一鸣一类,擅自做主,无法无天,为人臣子,却一个两个都惦记着在主子面前蹬鼻子上脸,陈志高这样的忠臣,才是该受皇帝喜欢的忠臣。

小皇帝笑着冲母亲点头,又吩咐小太监道:“你将此事告知先生,然后再传刑部尚书到怡心居……”小皇帝话说一半儿,又抿紧了嘴,想了想,改口道,“这会儿夜深了,莫要搅扰了他们,口谕暂留,等天一亮,寅时那会儿再叫人送去先生那儿,至于刑部那边……”

小皇帝暂时没能想到合适的人选,段太后在一旁出主意道:“即是你小皇叔头一个被叫过去的,又涉及到那一府里的事情,换做旁人也不敢去问,不如就叫你小皇叔来办此事,也算是给他个历练了。”

哲皇叔算是在段太后这儿递了投名状,段太后抬他一手,萧一鸣已死,周英毅再垮台一蹶不振,哲皇叔这皇帝的亲叔叔,自然要一鸣惊人,成为人上人了。

小皇帝沉思片刻,觉的叫哲皇叔经查此案,确实不失为一项好的选择,便点头准许:“就叫小皇叔去办吧,告诉小皇叔,从户部再点两个副手,查明了原因,早朝之时便可报上来。”

户部的那些个文官多是萧一鸣先前的旧部,让户部的人插手,自然比别人要尽心尽力,况且,户部的人经办了此事,也算是堵住了后续清流们找茬的嘴,只要有本事,水落石出,随他们查去。

小太监领命出去,段太后又道:“兹事体大,皇儿不若把先生叫进宫来,商议一二,才算妥帖,毕竟,明儿早朝上还得听那群耍心眼儿的议这事儿呢。”

段太后口中的兹事体大是其一,更多的是,她发觉陈阁老最近好像是在有意的避着自己,擦身而过说两句话,陈阁老也是行色匆匆,恨不得生出翅膀马上跑了似的。

她既然生出了心思,就在嘴边的雀儿,岂有放飞教他跑了的道理?

更何况,她的儿子是皇帝,是后梁天子,她不过是看上了一个臣子罢了,她儿子孝顺,断不能说出不同意的话来。

陈阁老又是眼明心慧的人,也不会做出拒绝不肯的糊涂事儿吧?

小皇帝笑了笑,替先生推辞:“都这会儿功夫了,便是要说,也得明儿个再问。”说着,小皇帝从软塌起身,穿上了鞋子,同母后道别。

天子御辇从窗前过去,段太后看着棋盘上越发凛冽的招式,心里更加坚定了要那只“小团雀”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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