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一片丹心
第390章一片丹心周毅在邓相面前坐下来，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说话累人，大晚上的陪着人浪费时间也不是什么好差事。
但眼前的人好歹也是三朝重臣，哪怕就要锒铛入狱，周毅也会给他这份体面。
“说句真心话，当今皇上这般心狠，将来定然是成大事的帝王，先皇该是安心了，他选的人是最适合做帝王的。”
“邓相既然知道皇上的厉害，为何还要铤而走险？”
邓相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声的笑起来，直到笑够了，才说道：“不是我执意如此，而是皇上的眼睛里容不下我，邓家这么多年，关系人脉错综复杂，身边的人一多，顾及也就越多，明知道有些事情和自己无关，可那些人却又偏偏和自己走的亲近，到时候真是百口莫辩。周大人，不要以为皇上现在器重你，你这一辈子就能安然无恙，做皇帝的生性多疑，早晚你会落到和老夫一样的下场，不信咱们且走着看。”
周毅微微皱起眉头，邓相以为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脸上闪过一抹得意，只是周毅接下来说出口的话，让他有些尴尬：“邓相说错了，我永远不会走到你这一步。想要一世安稳，那就管好自己的心，别去想不该想的东西，就算那些东西找上来也要李正言辞地轰走，光明磊落，谁敢多言？邓相若是自己能走得端正，又何必在乎外面的人说什么？”
邓相笑了笑，指着周毅说：“年轻人，别把话说的太满，等你将来能坐在我这个位置上，你就明白手握大权是何等滋味，这种东西，一旦沾染上你舍不得放手的。如果野心大点，盯上大殿上的那把龙椅，难道不想坐一坐？周毅，皇上不会容忍功高盖主之人，而你做的桩桩事情，难保不会成为皇上的心头刺，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也是好心劝解你。”
周毅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既然话都说开了，自己的那点心思说出来也无妨：“周毅并无位极人臣之志，如今妻儿在旁，日子过得顺遂便也知足。待一切定下来，这朝堂也不一定能留得住我。”
邓相错愕地看着周毅，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周毅这般年轻，就甘愿放下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莫不是疯了？
周毅看到邓相眼底的嘲笑，自己也跟着笑了笑，两人道不同自然说不到一块，说道：“陪邓相说了这一会儿话，时候也不早了，让这帮兄弟陪着您吧，我得去歇歇去了。”
周毅说完就大步离开，而邓川兄妹几个并没有如他们想的那样被关进大牢，而是在各自的院子被人严加看管。
而这一夜整个邓府灯火通明，邓家的人全都一夜未睡，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想什么。
周毅倒是没想到李汉文会来找自己，原本十分开朗的人，这会儿也不见笑了，眼底一片青黑，想来是没有睡好。
“邓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李家想要完全撇清也不太可能，不过皇上没有怪罪，我们一家人也很是感激。今儿来找你，我是想问问你，邓雅她……”
周毅眼睛里含笑，调侃道：“怎么？这会儿才觉得舍不得了？”
李汉文摇头：“那倒不是，我一直不喜欢她，只是这两天想了许多，她虽然毛病多，但是心眼也不是特别坏的，这么多年一心一意的对我，我很感激。她落到这个下场，我总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她。”
周毅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说道：“既然不喜欢就不要给她希望，往后不要再过问她的事情了，想来她也不希望你这般的可怜她。”
与邓雅来说确实如此，她情愿李汉文不喜欢自己，也不想看到他可怜自己。当初高高在上的人，一朝从高处跌落，除了狼狈难堪和害怕，全身上下再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李汉文本就不喜欢她，若是看到这样的自己会不会更加的厌恶？所以不喜欢，那就当她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吧。
李汉文终究还是没有见到邓雅，李家人现在也得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被谁给抓着不放也跟着倒大霉。
周毅到天牢提审犯人的时候，顺带去看了一眼邓雅，他与这位小姐无半分交情，却也记得她当时是何等意气风发，朝气蓬勃，如今不过短短几日就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目光呆滞地看着墙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是狱卒提醒，她才回过神，看到站在眼前的周毅，她分明害怕，却还是忍不住抓着他的衣摆恳求：“周大人，我父亲和哥哥们现在如何了？是不是，是不是……已经死了？”
周毅不忍，还是说道：“这一次牵连众多，每一个人都得祥查，不会这么快。话虽然难听了些，但是现今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忧愁也解决不了事情。”
周毅看到她眼底的光暗下去，顿了顿说道：“李汉文曾来找过我，他问我你还好不好，还想来看你，我拦着了。我想你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见他。”
邓雅抹去脸上的泪水，难得的笑起来：“多谢周大人，自然是不能见的，我如今怕是没什么好了，他本就讨厌我，如今也算是如愿了。我缠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临到死还能听他一句关心也就满足了。我这般模样，又有何脸面再去见他？恳求大人可否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您得空能不能多和我说说他的事，往后就是到了下面，我也没遗憾。我这辈子，最上心的也就一个他了，哪怕他心里装不下我，我也还是喜欢。”
周毅叹了口气道：“你可知你多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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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雅好不容易强忍住的泪水再次决堤：“我知道，可是我没办法了，求大人了。”
周毅在离开前点了点头，这世上有多少痴人，他又何尝不是？只是他运气好罢了，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盼望的，而那些穷其一生都无法如愿以偿的人，但愿来生老天能让他们不在如此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