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浠
温浠
温浠睡了很长的一觉,虽然她睡睡醒醒很不安稳,但这样也刚好契合她要演的模样。
大概是夜晚八点半左右,温浠醒来首先看到的就是坐在床边的汪幸之,伊星洲在外面的阳台上打电话,声音很低,伊岁坐在汪幸之身边,两人都没有说话。
但肉眼可见的,伊岁的脸色很白,眼眶红彤彤肿得跟核桃似的。
汪幸之神情恍惚,表情不算太好,怪异的是她跟伊岁这对往日情分很好的母女之间,似乎横隔着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鸿沟。
大约是注意到了温浠的动静,汪幸之喜不自胜,眼泪倏尔掉下来好几颗,忙不跌上前握着她的手,“浠浠,你醒了!妈妈在这儿呢!”
伊星洲挂了电话进来,他还没说话,坐在角落的眠眠猛地扑上来,“妈妈!妈妈!”她诚惶诚恐,哇哇大哭,小手死死的攥着温浠的手指不敢丢开。
温浠勉强微笑,安抚着她:“眠眠,别哭……”
“你不能叫她妈妈,我刚才说没说?!”汪幸之声音很大,几乎在怒斥,她看眠眠的目光充斥着厌恶。
伊星洲的表情略微变化,他的唇线似乎崩的更直了,面庞冷若冰霜。
“怎么了?”温浠努力坐起来,伊岁忙扶着她。
将眠眠护在怀里,温浠疑惑,“妈,发生什么了?”
汪幸之的脸色一瞬涨红,继而铁青,“她——她——”她简直说不出口,指着眠眠脸色变了又变。
伊岁低声:“浠浠,董卓烟带着小孩去海天盛筵是去找眠眠的亲生父亲的,楚迹应该跟你说过吧。”
温浠试着回忆了一下,动了动嘴唇,“说过。”
“她是哥哥的孩子。”
“什么??”温浠一怔,不可置信的失声,下意识看向身侧的伊星洲,“这个,这个哥哥?”
问完她立刻否认了,“怎么可能!郁里的?”她脸色阴晴不定,又渐渐转白。
伊星洲的目光落在眠眠身上,“是我的。”他淡淡然回答。
这三个字,他说的难堪及了,但正因为太过于难堪,他反而没什么表情。
汪幸之嚎啕大哭,“董卓烟!董卓烟害了你啊浠浠,都怪她,当年我就不该好心放她走,结果累的我的两个孩子都吃尽了苦头!”
“董卓烟当日出现在海天盛筵,难保不是蓄意计划好的,”伊岁冷着嗓音,“从前我就见过她,看到她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我吓坏了,又不敢杀人,只好给了她一笔钱把她赶走,五百万,那不是一个小数目。”
“她答应过我不会再回虹市,现在又是为什么?带着她要堵我哥?”伊岁指着眠眠讥讽无比,“怎么,五百万都不够她的胃口吗?怎么会把眠眠饿的十二岁跟六七岁似的,搞得我第一眼看到她都没认出来她就是那个小孩!”
“你还不敢杀人,季倾然是怎么回事,要不是你不懂事,会把妹妹害成这样吗!那就是个畜生——!”
汪幸之仿佛被按了什么开关,一股火朝着伊岁就发了过去,她激动的满脸通红,愤怒异常。人在激动的时候会本能的把错都归类给别人,即便伊岁的情况有她纵容的结果,但她这会儿还不能冷静下来。
伊岁脸色苍白下来,她咬唇无助的哭,“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她内疚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一股一股懊悔的泉水一波一波的击打在她的心窝。
温浠听到这个,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嘴唇动了半天还是沉默,握着眠眠的手逐渐用力。
还是汪幸之注意到温浠颤抖的身体住了口,环住她身体道歉,“我不该提这个,提到你的伤心事了,是我的错哦。”
“很多、很多人都知道吗?”半晌,温浠低声问。
“没有!”汪幸之矢口否认,“他还被关着审讯,相关的事情你哥哥打点过,不会公之于众的。”
“楚迹会知道吗?”这话,温浠问的恍惚又艰难。
汪幸之无措,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伊星洲平和的道,“霍焱去过天宏地产了,他大概率已经知道了。”
温浠有气无力的落泪,连抽噎都断断续续的,脆弱无助,叫人恨不得将她拥入怀中好好安抚。
“浠浠,对不起。”伊岁握着温浠的手,她知道自己这样的道歉很苍白,可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没关系。”温浠回握她的手,主动帮她擦拭眼泪,她微微一笑,如那天从蛇堆里救她时那样。
至于眠眠…
“如果眠眠真的是…”她看向伊星洲,“哥哥的孩子,那的确不能叫我妈妈了,要把她认回家才行。卓烟姐是为我而死,我不能不照顾她的孩子。”
眠眠抽抽噎噎,“妈妈,为什么我不能叫你妈妈,为什么?你不要我了吗?我妈妈不见了,妈妈你也要走了吗?”
“爸爸不喜欢眠眠,爸爸讨厌眠眠!妈妈也讨眠眠吗?”
眠眠哭的满脸泪痕,惊惧无比,生怕下一秒就有人把她赶出去。
温浠略有些为难,不自觉将目光投向伊星洲。
爸爸,妈妈……
伊星洲的目光幽幽然,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半晌后,竟然松了口吻,“这件事情,不急,浠浠的事情解决后在商议吧。”
温浠一下子欣喜起来,她抱住眠眠,亲了亲她的脸蛋,小声说:“你爸爸让你留下来了。”
眠眠也学着亲了亲温浠的脸,悄悄话一般念了句妈妈。
这两句话看起来很小声,可在安静的房间里就很凸显了。
显然伊星洲听到了,他唇部微微动了一下,目光长久的落在那对拥抱着的年轻母女身上。
汪幸之沉着脸,她不咸不淡看了一眼眠眠,心里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阻拦。
对眠眠来说,她很早就知道董卓烟要死,也是因为董卓烟每天都会在她耳边重复,她还小不太懂死是什么概念,只知道是消失了,董卓烟说让她别妨碍她过新的生活,她不想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