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清明

第376章清明

清明总伴着小雨，淅淅沥沥抚在柳叶枝条上，轻柔又眷恋。没有艳阳高照，不见热闹笑靥。

石板路上，百姓身穿颜色重的衣裳缎料，低头急急前行。

他们手中都挎着一个竹篮，篮中有红纸包裹着的清明粑粑、撒子麻花，还有清酒两壶，金箔纸叠的元宝无数。

竹篮子手柄旁，别着三两朵白菊。

路上行人步伐匆匆，有的人神色淡然，好似已经将那生离死别给看淡了。也有的人满面悲彻，一手挎着竹篮，一手悄悄抹泪。

绵软的雨滴被轻柔微风吹在脸上，就像是那些死去的魂魄在这日化成了一阵细雨，去寻自己熟悉的亲人，伴有无限哀思，和忧忧不舍。

清水河，燕子飞，杨柳依，杏花绒。

芙蓉酥，他曾经还向她讨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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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愿皆有我，但求尔心安。”

指尖颤颤，折开那封书信。

这不是味苦的武夷肉桂。

鬼使神差，陆子虞抻手去将那纸团儿捏出来。

夫人让给的东西？

难道那位言夫人刚才是知晓自己来了，才同言大人先行离去。

一页字迹淡褪的名帖，一块儿放久干裂的芙蓉酥，一封写着“虞妹妹亲启”的书信

名帖是暮沧斋开业之时，言怀瑾不愿归还的。芙蓉酥是宫门外，言怀瑾主动讨要的。

她踩在青石阶上，一步一步走得极慢。

这是四季春.

上次在暮沧斋，言怀瑾说他喜好四季春茶，陆子虞记下了，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二人共饮此茶，会是如此情景。

陆子虞将盒子搁在地上，本想去拿那封信，可旁边放置已久的芙蓉酥却成了两半。

陆子虞摘下帷帽，无语凝噎。

书信，却是言怀瑾留给陆子虞最后一件，也是惟一一件属于他的东西。

没有长篇大幅，也不见痴情袒露。

入眼的东西，让陆子虞惊愕不已。

再看手中的纸条——知我意，感君怜.

像是命中注定，她此生终是要辜负了他。

墓处干干净净，好似才被人打扫过。墓碑前摆置了许多瓜果茶点，还站两位年龄稍大些的一男一女。

他家公子本可以还有些时日活，若不是因为眼前的女子做出不计后果的傻事儿，那纰漏之处何须要用他家公子的命来弥补。

又是一年。

她也知晓，他就在自己的身后。

干巴巴的馅料之中，一个白色的小纸团儿掉落而出。

陆子虞将身子隐匿在一处粗壮的榕树后，她后背紧紧贴着枯裂的树皮，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虚怀心中憋着恨意，陆子虞自也能清晰感受到，她咬着唇打开了那精致雕花木盒。

“言哥哥，言哥哥”

她哽咽唤声，情真意切。

能葬在法海寺后山的人，并非家中有些权财就可为所欲为，而是要经过法海寺主持的眼缘才行。

素色的帷裳马车停在了后山脚下，一道雪衣倩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四娘悔恨，无颜见夫人。还望夫人不要责怪刚才四娘的不尊和狭隘。”陆子虞胡乱抹了把泪，小心接过虚怀递过来的木匣子。

站在墓碑前的两道身影不知何时离去，陆子虞四处张望了一番，攥着手缓缓来到言怀瑾的墓前。

若不是公子所托，夫人授命，他这会儿真是想忍不住破口大骂那陆家娘子两句。

陆子虞还记得，当初她写得是“知我意，感君怜。”

打开来瞧，美眸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轻轻一嗅，如沐暖风。

倒不是有意逃避，而是她如今对言家人确实无颜相见，尤其是言怀瑾父母二人。

陆子虞来到后山之上，一眼便是就瞧见了言怀瑾的墓处。言怀瑾的墓修在法海寺后山，离陆子虞嫁魂而跪的九千石阶并不远。

她的愧疚，在言夫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二人相互搀扶，站在墓碑前久久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