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故事的终结

五月雨落，天地苍茫。陈钰一身缟素，任由瓢泼的雨水落在他的身上。望着身前一排整齐的坟茔，久久地没有说话。

陈燮、张伬、王富贵、周慷.

墓碑上刻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陈钰一一跪拜。

与他们道别。

路过左侧的一个墓碑时，陈钰的心中忽然像是被拧了一下。仔细想了想与那个楚楚可怜的女子相处的岁月，一时悲从中来。

阿梅。

他之后曾经去她的家中看过，她的父母对于她的死看不出许多的悲伤。更多的却是对陈钰身份的疑惑，试探着询问着陈钰与阿梅的关系。她那母亲挤出几滴眼泪的时候还在观察着陈钰，一口一个自己的女儿可怜，言语之中却在暗示陈钰能够给予他们一些补偿。

陈钰无言以对。

陈钰与她们走出房间，刺眼的光亮让他的眼睛不太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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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各自坐在桌子的一边，望着丰盛的菜肴却都迟迟不动筷子。

他抬起头，除了石尘依旧在饮酒之外，何若芸与何若玥似乎都在偷偷的观察着他。

上面有泪水滴落的痕迹。

“不要再回来了。”陈钰沉吟着说道。

“吃吧，不都饿了吗？”陈钰抱起酒坛，给石尘的碗中斟上了酒水。稍微犹豫之后，给自己的碗中也倒了一些。一饮而尽之后，只觉得嗓子到胃全是火辣辣的感觉。

三人沉默着吃着饭菜，屋外的雨声渐渐停歇。不知何时，太阳又重新挂在了天空之上。

推开那扇久久无人打开的门扉，陈钰走进了阿梅曾经的住所。

轻轻抚摸了一下墓碑的外沿，陈钰抬头望着不停坠落的雨幕，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不停的滑落。

陈钰一阵恍惚，忽然见那何若玥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扭捏，她将风铃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望着陈钰低声说道：“陈钰哥哥，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谢谢你。”陈钰想起了两人相识的经过，心中对他始终存在着愧疚。但见石尘松开手，狠狠地对着他胸口打了一拳，转身离开不再看他。右手在空中挥了挥。

阿梅是不识字的，更不会写字。当陈钰看见那几个算不上工整的文字时。心中的悲伤早已是蔓延开来。

再次相见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究竟是怎样的父母会狠心到将自己的女儿卖到凤鸢楼那样的花街柳巷去呢？

他们的衣着打扮已经远远超过幕槐城周围的其他农民，家中的摆设也十分精致。

在她为数不多的居住在这里的黑夜中，在那跳动的烛火下。她或许对着镜子苦恼地想着她的少爷最近酒又喝多了，又在方家小姐那里受气了，又被老爷教训了等等的一些琐事。

这些都是阿梅从小被送到陈家，一点一滴攒下来的。

陈钰坐在了他的身边，抬头望向明朗的天空。

马车开到了陈府的门口，姐妹二人相护搀扶着上了马车，陈钰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了她们。

何若芸的泪水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流淌了下来。将陈钰递过来的纸张放进了自己的袖口，咬紧了嘴唇看着陈钰看了许久，才带着些许恨意说道：“我不会打开看，在下一次见到你之前，我绝对不会打开。”

“陈钰，我也要沉睡一段时间了。我需要将另外一片铜镜碎片转化掉。”铜镜碎片有些伤感地说道。

陈钰将手中所有的晶票都给了阿梅的父母，但是提出要求想一个人去阿梅的房间看一看。他们手拿着钱财，自然是无不应允。

面对着源源不断的赏赐与褒奖，石尘始终是一言不发。他忽然一下子就成了石家的家主，也像是忽然间就学会了隐忍与蛰伏。

“细想从来，断肠多处，不与今番同。”

陈钰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炒了几个可口的菜肴。端到了桌子上，淡淡的香气便蔓延开来。

倒是何若芸反应快，让陈钰出去买菜，她与何若玥则负责厨房还有屋子的打扫。

“放首歌吧。”陈钰在心中对着铜镜碎片说道。

“所以呢？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刚才你说话遮遮掩掩的却始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石尘叹息了一声，脸上的醉意消退了许多。

幕槐城的风云变幻终于停止，可是余波给所有人造成的伤害，恢复起来却也需要时间。

“我则不同，我爹的死让我意识到他为了石家一直面对着的是什么样的存在。现在我坐在了他的位置上，需要考虑的是我石家还有铁岩镖局几百口人的性命。”

铜镜碎片没有说话，只是陈钰的脑海之中忽然出现了那熟悉的旋律。

“那你一定要来洛州找我们。”何若玥吸了吸小鼻子，可怜兮兮地说道。

待到差不多午时，姐妹二人才算是将厨房还有吃饭的地方清理出来。看着彼此灰头土脸的模样，脸上终于久违的扬起了笑意。

都走了，所有人都走了。自己也要离开了。

离别的苦楚，不与今番同。

“我知道我没有什么用，这一路上也没能帮上你什么忙。但是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再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在无数个冰冷的夜中，这个名叫阿梅的女子心中念叨着这六个字，第二天望着陈钰狼狈的模样又将她所有的情感埋藏在心中。对他甜甜地唤上一声：“少爷。”

有些感动，但是陈钰还是选择了拒绝。

三人一路上都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偏偏都忘记了这一茬。

何若芸拉开车帘的一角，陈钰的身影已经远去到看不真切。

床头有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