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一堂课

二百年后，表世界，凡人班驻地。“噗哈哈哈哈、不行实在憋不住啦哈哈哈哈……咳、咳、嗝——”

一串银铃般的……好吧，是半串笑声，打碎了这片诡异的宁静。

“我就说嘛，嗝、我们这个吃法，呃、呼——肯定能给潘子哥吓毛了……”

一间宏大奢华的巴洛克风格餐厅内，说话的少女一副娇憨模样，一边笑个没完，一边拍着颤颤巍巍的胸口往下顺食物，很难让人把她跟已经四十多岁的毛豆子阿姨联系在一起。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被你笑毛。”不光老王，除了娜姐，冷美人容霓谁都怼。

如果换个对象，潘顾很可能会替毛豆姐解释一下，他是真的被这顿饭吓毛了。

别误会，桌上没摆死孩子，相反，都是一道道正常人类能入口的各地顶级美食。就算潘顾是小地方来的，没吃过……有些也没见过……听过总可以了吧。

把他吓到的，是此前像电影《寂静之地》一般恐怖的就餐氛围。

餐桌上没人说话，交流全凭意识，甚至连头都很少抬，各自默默的吃着面前的食物，能听到的，只有咀嚼声和碗碟刀叉相互磕碰发出的脆响。

好像一说话，就会有怪兽扑进来抓人一样。

开饭前老王骗他说，这个时代注重礼仪，古语云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能动脑就别动嘴，有啥用意识掰扯不明白的，也得等吃完饭再说什么什么的。

然后潘顾就信了……

“老师~~~小妮子又挑我话……”毛豆跟拉娜撒娇。

坐于上首的拉娜老师没理她，而是看向潘顾，和颜悦色的解释道：“小潘，你别见怪，这帮孩子就是爱闹，其实都没恶意的……”

闻言，潘顾马上端起酒杯起身，“放心吧老师，我明白，你们都是好人……”

无缘无故先发一圈好人卡，他也觉得有点冒失，连忙往回圆：“我这人嘴笨……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

说完，杯中醇浆一饮而尽，然后咂吧咂吧嘴，不像粮食也不像水果，到底还是没尝出来是什么酿的。

“雪国列车。”容霓嘴里无缘无故蹦出这四个字。

拉娜无视“犀利的真相”，接着又对潘顾说道：“既然你和他们一样都叫我老师，我也要尽到做老师的责任。这场晚宴，不但是为你接风，也是给你上的第一堂课。意识交流熟悉得怎么样了？”

“noproblem！大质数不是说了么，我这种失忆，只会忘事，本能忘不了，像意识交流这种，只要练习一阵儿，小菜一碟！”

“那你英语还记得多少？”这时老王插了一句。

潘顾本欲抒发的豪迈之意，当时就被这一问给堵回去了，心里暗骂老东西没眼力见儿，人常说越缺什么才越爱炫耀什么，这点道理都不懂。

可是当着三位美女面，他又没脸直说，只能弱弱的回道：“大概是阿右ok的水平……吧……”

老王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示意娜姐继续，便低头不再言语，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拉娜老师的这堂课持续了近一个小时，讲的是她千年不断更，且有理由相信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仍会不断续写新篇的《里世界通用预防各种形式诈骗心得体会》。

在那一个个悲催的案例中，不但有被土著骗的，被地球老乡忽悠上当的更多。

老师在台上讲得声泪俱下，底下同学边吃边喝、边听边笑，一家人其乐融融……

看大家都吃好了，拉娜老师调出个人操作面板，向潘顾演示，如何在表世界用意识收拾残羹冷炙，以及操控空间、物品的简单方法。

表世界中的个人面板随心而动，无需使用现实世界里像老王戴的耳机那样的辅助装置。不过因为容易泄露隐私，除了某些意思很难描述、需要面板辅助的情况，否则很少有人弹面板出来。

而用面板来收拾碗筷的操作，即是表世界相对于现实、里世界的绝对优势项目。

在现如今的表世界，飞天遁地属于基础（没打招呼往人家里瞬移，肯定撞墙），用意念移动、删改物质，甚至凭空造物，才是常规操作。

因此便可以理解，为什么这个时代仍有许多人，宁愿在表世界躺尸，也不愿去里世界闯荡。只要他们有遗产继承，或者大质数计算出欠款人在有生之年有能力还清贷款，没人敢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正常情况下，自身瞬移、移动或删除物质的行为，几乎不消耗财富，普通的衣食住行花费也是微乎其微。

如果想创造出自身正常所需以外的物质，如，睡一万平米的床，吃经典爱马仕橙配色的崇明斯丹海湾原产胡萝卜，配春季新款迪奥配色香椿，则依据奢侈程度，所需开销呈指数级上升。

造物可以造生物，但不能造人。

有玩家因为崇拜某个明星、迷恋某个异性，在表世界拿钱硬砸出外形相似度接近100%的智能机器人。但机器人没有自由意志，这般冲动消费也让他们很快上了大质数的失信名单。

外形越接近某真实人类的造物，其价值越接近这个真人。

可是试想，在这个“有钱难买我乐意”的超现实世界，想跟黑寡妇香一个，得付出多少人家才会愿意；而这笔付出，与跟一个机器黑寡妇香一个，基本等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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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司机们集体泪奔，现实世界或许还能飙个车，表世界里一律囊中羞涩楞装纯洁。

而如今现实世界中使用的机器人，要么是《星战》里的那种逗比，要么是昆虫之类的非人形，除了为避免“恐怖谷效应”，也有将表世界的价值观带回现实的原因。

从一个人财富的多寡，基本可以判断其在《全息世界》中所拥有的名望和地位。

财富值用healthpoint的缩写hp表示，可直译为生命点、体力值（这么看潘顾一开始的理解也没错）。

不过目前大质数学界的权威专家们（包括容霓）普遍认为，health应取健康之意，且对象是人类社会整体，故将hp解释为“在人类进化、社会发展中个人的贡献度”，更合理贴切。

至于hp的用途，因其在个人账户中无法交易，故一般情况下只能在《全息世界》中使用。

前文提到过，可花费hp在里世界刷身份，此即hp的用途之一。在表世界中进行满足各种物质、精神需求的行为，也都需要向系统平台支付一定的hp（不牵扯到借贷的话，大质数一般不出现）。

此外，因购买力稳定（表世界正常开销每周仅需1点），hp顺理成章的成为统一后的世界政府发行新货币的本位货币，汇率为1hp兑1000地球元。

虽然《全息世界》里的狗大户们，所拥有的财富净值按汇率换算下来，连《世界富豪排行榜》的尾巴都摸不到，但他们所能调动的资源（包括现实资源），却能让现实中所有权贵望尘莫及。

就好比今天拉娜老师为了庆祝新生入学，临时在她那所简陋的卫生院里，塞进去一座凡尔赛宫。

老王借坡下驴，顶着容霓的冷嘲热讽，以自己66/16666的吉祥号可遇不可求为由，心安理得的蹭了顿国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