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小楼夜雨（中）
第15章小楼夜雨（中）永宁王一走，大殿内就剩下紫苏与齐朗了，两人似乎一时间找不到话题，殿内一片沉默，紫苏没有让齐朗走，但又久久地没出声，不过最后，她还是先开口了。
“景瀚，听说你还没有将姨母接来京的打算，是吗？”用家常事开口应该好些吧？紫苏暗忖，对于自己将要说的话，她还没有把握。
“臣想，还是等国丧结束之后再将母接来。”齐朗从来不急，低着头平静地回答她的话，从入仕途以来，他与紫苏之间一直恪守礼制与君臣之分，询问应对更是极为刻板，鲜少有以往那种默契，尽管也曾为她谋划，可是他明白，紫苏已经可以独立策划许多事了。
紫苏在心中无奈地叹息，她何尝不明白随着身份的改变，一切都已不同，可是，她需要找回那种幼时的默契，因为在摄政的过程中，她需要齐朗：“那么你的婚事呢？”至于其他，她明白那会太过奢求。
齐朗心中一紧，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问题，但是，他还是回答了：“臣母退了婚书。”其中的缘故他也不明白，但是，隐约知道是卢家得罪了母亲。
“姨母还是如此直率啊！”紫苏微笑，齐朗的母亲从来乐天直率，看不顺眼的人与事向来是直言不讳，占住道理，不管是谁，都让人家下不来台，是位很令人尊敬的长辈。
“娘娘过誉了。”齐朗会心一笑，明白她的意思。
齐朗明白她在说什么，不由心疼万分，他无语地低头，掩去眼中的愧疚，好一会儿，他才轻轻言道：“因为你的决定是对的！你的双手是不该沾染任何鲜血的，那一切是我们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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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苏神色一敛，却只是垂下目光，什么都没说，厅内一片沉寂，郑云颜感到自己的手心已经汗湿，心更是跳得极快。
“湘王以为显成太后如何？”过了好一会儿，紫苏淡淡地笑开，询问湘王。
“娘娘，湘王不能说是您的长辈吧？”齐朗提醒。
凌波苑是湘王在京郊的别苑，如今住着他最宠爱的小妾，他也一向在此处过夜。
“也对！”紫苏点头，“小时候的习惯了！”她不由失笑，看见齐朗也轻轻摇头微笑，心中略略平定。
——“无论如何，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们陪你！”
紫苏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对太后娘娘，本宫不是不愧疚，但是，生在宗室，本宫太明白一切了！——我必须为我的儿子考虑！”
千载史册耻无名！
最初的出发点永远是最简单的！简单透明如最纯净的水晶！
——何等脆弱易碎的水晶！
“是！”
“谢娘娘！”湘王依言坐下。
“只要我们没有超越自己心中的道德防线，任何手段都无所谓，是吗？”紫苏冷静地反问，显然已经冷静下来了。
“娘娘说笑了！谁人不知娘娘才高八斗，心机城府更是高深莫测，微臣的小妾是风尘出身，当代第一才女不过是风月场中的招牌罢了！”湘王也笑着应对她的话。
湘王摇头：“无论想不想，愿不愿，该做的还是要做！”
——“我也要！我也要让我的名字流传千古！”
“娘娘……”齐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如果，他的话是她入宫的原因，那么，他以后应当如何面对她呢。
“难道，王爷怀着逆心吗？”
“知道了！”紫苏的语气缓下来，“去凌波苑！”
“当年父亲被周扬国的人刺杀身亡，可是我们拿不出任何证据，当周扬的使臣到王府吊唁时，王府上下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可是，本宫却得硬拦下他们，还要对周扬的使臣以礼相待，那时，本宫已经麻木了！面对杀父仇人，却为了国家利益，本宫连闭门不纳都不可以！”
湘王一愣，不敢回答，毕竟是祖先的是非功过，后世子孙岂能随意评说，紫苏笑了笑，冷语：“因为杜英深！”
紫苏笑脸依旧，看向站在湘王身侧，柔顺地低头不语的郑云颜，道：“听说郑姑娘是当代第一才女，让湘王不惜一掷千金，只为博佳人一笑，今日一见，果然是色艺双绝！——湘王好福气！”
“贱妾家道中落，哪有什么教养？一切都王爷调教的！”郑云颜谦和地应答。
紫苏定定地看着他，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王爷只要不是对付我们孤儿寡母，本宫就感激不尽了！”
紫苏没回答他的问题，笑说：“王爷请坐！”
杀一人存百人，毁百户救十城，是非孰清？所有人对此事缄口不提，却不知紫苏心中时时都在受着煎熬，却还必须为了王府，不能有丝毫流露，以免遭有心人士的陷害。
“啊！？”
望着齐朗，紫苏淡淡地笑开：“你们都是这样，似乎我做的决定都是对的！从来不指责我；即使我双手染血，也是对的！”
郑云颜忙道：“贱妾出身低微，当代第一才女之名更是言过其实，娘娘如此说，贱妾实在是惶恐之极！”
那该算是权力给紫苏的第一课！
那时永宁王的丧礼尚未结束，齐朗、谢清都在王府，这个决定是在他们仔细考量之后告诉她的，但是，最终下令的人却是紫苏！
“那是最正确的作法，即使时光倒溯，再回当时，我们也还是只能那么做！我对那些死去的人是愧疚的；可是，我不后悔当时向你那么建议，你难道不是吗？”齐朗看着她说完这些话。
“是！”齐朗没有丝毫的犹豫。
“哼！王爷说得好坦荡！”紫苏不屑一顾，“只可惜，说了等于没说！”
“王爷近来的作为与杜英深有何不同？”紫苏冷冷地开口。
“皇后派的人？”湘王掂量着手中的令牌，思量着手下的报告，一下子想明白了，不禁笑道：“本王倒是小看她了！不错，看来皇兄的遗诏是有几分道理！”
“请来的人进来吧，！你们都恭敬点。”湘王吩咐。
“你自然不懂其中的深意！”湘王笑了笑，将她拥入怀中。
“臣不知道。”齐朗如实地回答，当时听到遗诏，他还真不敢相信呢！
紫苏淡淡地一笑，点头赞许：“不愧是书香门第的女儿，知书达礼，进退得宜！”
赵全准备了一顶小轿，宫门的侍卫见是赵全也没有盘查便直接放行了。出了宫，赵全才问道：“主子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