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情何以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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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何以堪

《元宁实录•顺宗卷》

崇明十二年十一月，周扬犯谷阳，烽火起。十七，北疆报捷。十八，燕州军哀报至。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周扬不打算进犯的时候，北疆却以烽火传了急讯战报，燕州进入战时状态，不过五天，红羽捷报便到京城，元宁上上下下都经历了一次情绪上的激烈起伏。

夏承正从不贬薄属下的功劳，幽燕铁骑是首功，但是，这一切对于失去统领的幽燕铁骑来说，真的不算是值得庆贺的喜讯。

幽燕铁骑有七成凯旋，风铭却在另外三成之中。

“……幽燕铁骑袭击了周扬边军的辎重仓，焚毁储备之后，本已按计划撤回，周扬却出兵谷阳，风将军一边报永宁王殿下，一边回援阻击，谷阳烽火传讯后，为了让城中的百姓撤走，守军又在风将军的指挥下，于城外野战，殿下派出的援军到达时，伤亡已逾八成，风将军也因伤势过重，于当夜身亡。”兵部尚书江楠向太后禀报此战的详情，主要是风铭战死的前后。

江楠禀告完毕，却迟迟等不到紫苏的反应，稍稍抬头，只见紫苏一脸沉痛之色，不由一惊，连忙低头。

云沐雪来得很勤，至于原因，宫中没有人不知道——她想亲自抚育四皇子，阳玄颢也向母亲请求过，但是，被紫苏不着痕迹地带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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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江楠了然。

谢纹不耐地皱眉，云沐雪却笑了：“臣妾一清二楚，却做不到！”笑得凄楚。

“是！臣明白。”江楠平静地回答。

“有劳姐姐了，娘娘一定会遵照处理的！”见皇后不语，谢纹的亲信徐尚宫便代为应答，并将慈和宫来的尚仪送出门。

“永宁王一开始并没驰援谷阳，是不是？”半晌，紫苏却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这是应该的。”紫苏反而平静了，“周扬的战力的确可虑。”

想了又想，谢纹终于开口：“太后娘娘的谕旨，本宫知道了，但是，本宫想，燕贵妃你对那些是一清二楚的，真的要本宫派人指教吗？”

江楠一愣，犹豫地道：“臣不知。”

说完这两句近于制式的对话，云沐雪站着，谢纹坐着，两人都不说话，殿内一片安静，徐尚宫心中暗暗着急。

云沐雪的脸色仍然有些苍白，抬眼看着谢纹，并不回答。

这一次，周扬的战力令一些人惊讶，收复北疆旧土之后，元宁有很多人都认为周扬已经衰败，对周扬十分轻视，却忘了周扬大军虽败，却未曾受重创，而一直以来，北原尚武的风气远远胜过至略。三十年之乱与元宁皇帝对军功的推崇才让至略人重拾淡薄许久的尚武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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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云沐雪离开之后，谢纹才起身离开。

等江楠退下，叶原秋才禀报：“太后娘娘，燕贵妃求见。”

就是如此。宗谱是这么记了，四皇子便只能对婉妃尽亲子之礼，云沐雪只能是庶母。

“娘娘！”徐尚宫想劝，但是，谢纹摆手阻止：“太后娘娘既然没有说她有错，还是不用清宁殿的好！”

“那就好。”紫苏稍稍放心，又吩咐：“以后大皇子的膳食需给太医看过再进呈！”转头对太医吩咐：“你回去，让医正找一位太医专门负责此事！”

紫苏却没有发作，沉默了一会儿，淡然吩咐：“让皇后派个人给燕贵妃好好讲解一下宗谱玉牒是什么意思！上面的记录又是什么意思！哀家不想再听到宫中有任何不合礼的说法！”

云沐雪进宫这么久了，自然也清楚清宁殿的意义，神色不由有些复杂了。

“是！”江楠答应，“但是，也有呈到兵部的……想来……”

年幼的四皇子前途茫茫，并不乐观。

紫苏皱眉：“燕贵妃，哀家觉得，你是表现你的有恃无恐！”这话已是极重，若是其他后宫，此时必会退让，可是，云沐雪却没有。

云沐雪跟着紫苏，并未出声，看了看大皇子正睡得安稳，便随紫苏一起离开。

紫苏轻笑：“不在周扬在何处？”

“他是我的儿子，却只能称别人为母亲吗？”云沐雪苦笑。

谢纹摇头，轻叹：“我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跟着又加了一句：“这并非我的意思。”

这是善意的提醒了，徐尚宫心领神会，手上又递了一份东西过去。

阳玄颢对云沐雪的恳请只能回避。

紫苏看了她一眼，应道：“好吧！”

“你是说皇帝？”紫苏笑道。

“贵妃娘娘，请自重！”徐尚宫提醒她。

云沐雪低下头，避开紫苏的视线：“臣妾之前多有疏失……”

紫苏却知道，夏承正肯定不会立刻驰援谷阳。

“她是臣妾的儿子！”云沐雪再一次重复。

倩仪回去后对谢清说起经过，谢清摇头轻笑，并未说话，直到几天后，她与永宁王妃说起此事，才听倩容挑开了紫苏的一层深意：“杜家世代高官，又是国戚家门，谢家领袖群伦亦一两载的事情，太和睦……”

紫苏对云沐雪的一系列处置，让朝中所有人都明白，太后与皇帝的宠妃并不和睦，甚至迁怒于其所出的皇子。

江楠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臣以为议政厅之意未必在周扬。”

紫苏扬眉：“你说是便是吧！”一脸不在意的微笑。

谷阳悬于嘉城关之外，并非必争之地。夏承正要关注的是北疆全线，不可能为了一点便让大军出动，便是后来的援兵也不是为谷阳去的，想必是因为知道风铭在那里，才不得不派援兵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