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情何以堪（中）

第135章情何以堪（中）《元宁实录•顺宗卷》

崇明十三年正月十七，云信道再劾燕州世族。

仁宣太后为何坚持由婉妃抚养四皇子？

这是后世争执不休的话题。

专家学者的正统解释是，云沐雪当时正在受罚，没有资格亲自抚养皇子，可是，这无法解释四皇子的过继，即使受罚，也未必就到过继的地步。于是，有人认为，这是仁宣太后厌恶云沐雪的缘故；有人认为，这是仁宣太后对皇帝彰显权威；有人认为，这是仁宣太后偏袒己派的关系……也有人认为，这纯粹是为分散焦点，保证皇室与后宫的安定。

无论如何，崇明十二年总算安稳地结束了。

胜利、喜讯让这个新年充满了吉祥喜庆的意味，燕州世族的事情也被暂时搁置，直到正月十七，云信道御史与转运使同时进呈弹劾表。

夏承思愕然：“太后娘娘，臣怎么会……”见紫苏微笑，并无不悦之色，他便收了口，仔细解释：“臣所奏皆属实，至少是臣所见所知的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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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朝中上下谁都清楚，云信道御史与夏承思都熟些，见了面，便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言官潜质？”

“我忘了，卿是孝子！”紫苏笑道，“不过，齐相掌着吏部，于你却是要避嫌的。”

夏承思斟酌着用词，缓缓道：“臣无法确定，云氏是否有意如此，甚至，臣的弹劾是否本就在他们的计划中。”

齐老夫人是长辈，永宁王妃却不过礼数，这会儿哪里可能再来一次，未免低了永宁王府的门楣！

夏承思只得同意。

说了好一会儿，紫苏才提到正题：“哀家听说你那份奏表的内容了，云氏真的有那么糟糕吗？”

夏承思一时没反应过来，稍愣了一下，才明白她是问夏茵，不由抬头看着她，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夏承思再无语，事实上，也来不及说什么了，齐府的下人匆匆禀报，有宫中的人要见夏承思——太后宣召！

夏茵送兄长离开，一直在微笑。

“就差一个勾通敌国了！”谢清敲了敲奏章，语气淡漠，王素没有说话，仿若泥塑一样坐着，面无表情，齐朗看了两人一眼，询问王素：“王相，您什么意见？”

“卿之奏表出自何人之意？”

“谢相所言正是吾所思！”王素同意了。

齐朗失笑：“你可以向她求证，我早已表过态了！”

“你是她的夫君！”夏承思却冷言，不肯接下这件事，“再说，什么是不相干的事情？”

“奉旨问话，夏大人须实言、尽言！”谢清正色言道。

“你是从齐府过来的，见到齐相了吗？”紫苏随口问了一句。

“那些事都过去了，燕州的事情再与你无关，你用心想想新差使吧！”

“太医院有几个国手，倒是精于此道，不过，齐相似乎不在意，哀家也就没有多事！”紫苏淡淡地道，“永宁王妃也知道的。”

“谢娘娘！”夏承思讪讪地回答。

王素一愣，谢清却耸耸肩，伸手从齐朗面前取了奏章。

“我怨过、恨过……”夏茵苦笑，“可是，有什么用呢？自己很累，于人无伤！”

谢清捧起一张素笺，照本宣科：“卿书于正月初七之表，严辞加于云氏，可有实证相佐，亦或只为风闻奏事？”

“没事！”夏茵倚在软榻上，对兄长微笑，“只是新年刚过，疲倦没缓过来！”

“但是……”紫苏点头，直接给他加了转折词。

夏承思犹豫了一下，微微皱眉，紫苏见状，笑道：“是觉得不该与哀家谈论朝廷上的事情吗？”

夏承思点头，想了想，又道：“若是夏茵此次仍未得子呢？”这是家事了。

夏承思一愣，只得道：“谢太后娘娘。”随后端正坐下。

夏承思愕然，发现似乎发生了什么他尚不知情的事情，还十分严重。

“臣非三司言官，不敢风闻奏事。臣有实证，已呈户部转运司。”夏承思一丝不苛地回答。

齐朗稍稍惊讶了一下，随即便笑道：“我并不强求，子嗣的事情亦非能求来的！”

话中有很浓的出世意味，夏承思忍不住皱眉。

紫苏看出他此时心情复杂，倒也没在意，接着便道：“哀家想，嫡子总是不同的，卿以为呢？”

元宁的制度，各州太守正月至京述职，各道宣抚使、转运使则在二月述职，武官不述职，由议政厅官员至驻地考核。

夏承思为他的态度皱眉，但是，只能沉默。

夏承思凛然：“臣当实言、尽言。”

“当真？”夏承思倒有三分不信。

轻敲了一下桌面，齐朗唤回他的心神，淡淡地道：“劝劝她，我救得了一次，救不了每一次。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事情，毁了自己！”

按察司送呈的云信道御史的奏表，同样弹劾燕州世族在战时的失误，夏承思所说的几条都在其中，但是，这位御史与夏承思是同年，王素如此表态，倒也说得通。

夏承思没有答话，只听他继续说：“你是入过六部的，不好再入，议政厅……”齐朗没有说，只是撇了撇嘴，“平白担了我的干系，于你无益。太后娘娘说你想留京，夫人的产期将近，我只能如此安排。”

王素知道齐朗不可能允许自己不表态，只能含混地说：“若是与按察司的奏章印证，倒也可信，但是，夏大人与按察御史乃是同年，似乎仍需再求证一番。”

“家中尚有幼弟，臣纵不孝，家母总是可以颐养天年的！”夏承思很认真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