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 湛氏王朝 - 马为鹿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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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圣启四年六月底,选了个宜出行的日子,高旭随董世杰、马志洁踏上了进京的路。送行的当地名流络绎不绝,马车行进极慢。都不用猜,定是高旭四处作态的结果。那张儒雅昂扬的面貌上,不停地转换着表情,有屈服皇命的不情愿,有为董马两家的人情不得不为的无奈,其中更隐着一份能进宫教导皇子的得意。

马志洁心里早就不耐烦了,强忍着厌恶虚与委蛇。好不容易出了河间府,高旭又是要这要那,麻烦不断,最后连董世杰都有些坐不住了。到了七月中旬,京城才影影绰绰出现一行人的眼中。高旭嫌弃还有暑热,非要在离着京城最近的驿站休息一下,等午时过了,才准备上路。眼见快到了京城,董马两人也不想和他置气,索性遂了他愿。只不过没有官文,只能自个掏钱买些茶点。一行人正吃喝着,突然被邻座几人的议论给震住了,这惊天大消息竟让这一行人好半天才回过味来。原来是皇后被人下毒,生命垂危。

本来这等宫闱秘事不该闹得京城皆知,只是事情太大,宫中两位妃子的娘家都被抄没了,礼部尚书祁淮冠和阜城知府何亮都被抓起来下了大狱,正着刑部、大理寺同审。如此一来,能不尽人皆知嘛。

董世杰和马志洁都有些眉头不展。刑部现在是马强当家,这事要处置不好,皇上又该拿马家说事了。而皇后更是姓董,和董家关系直接。听了这消息,二人都是想赶紧进京。

高旭看在眼中,悔在心中。晋末帝时贪赃枉法成风,他虽略有名声,但家大业大,难免不被宵小盯着。思虑良久才打定主意上京,用自个的满腹文章谋得些靠山。当时朝中的两位权势——董桦父子和马强——都对他的才华很是欣赏,也极力拉拢他。只是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自己如何能斗得过这些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朝臣。何况当时的情形他又看不清,闵氏究竟是谁即位真不好说,万一投错了阵营,家财不保是事小,项上人头恐怕就要飞了。所以他坚决不入朝为官,凭着在京城混来的名声风光的回了河间府。果然当地的大小官员一夜间变了脸,对他是恭敬有加。他也再不愁会被暗算。如今又是因为的家财的问题而不得不进京,本想着能先安稳下来,若将来能为高家谋个名垂青史的机会那是当然好的,若是风声不对,他立即告老还乡。想来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师父,也引不起旁人的注意,脱身轻而易举。可是没曾想,还没到京城呢,朝局便波谲云诡起来。他现在是和董马两家交情不错,又应了董马两家之请来了京城,万一有了什么牵连,岂不因小失大?早知这样,当初还不如做个高傲的模样干脆拒绝,然后再图谋后计。

马志洁是猜出了高旭的所想,冷冷“哼”了一声,板着脸拱手做了表态,便带着心腹家仆扬长而去。董世杰也想离开,只是碍于高旭在场,不好失了礼数,按下心焦,强笑道:“进京以后,不知先生下榻何处?晚辈父亲一向敬重先生,不如就入住董府,先生以为如何?”

“董公子若有事,还是先行离去吧,老朽只找个客栈落脚就好。”高旭此刻恨不得躲得远远,忙推辞一番。

董世杰也无心再劝,匆匆告辞向家赶去。进府后来不及换洗,向下人打听了父亲的去处,赶去了书房。才跨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

董平比他淡定多了,示意他稍安勿躁,平缓道:“宫内突然清洗了许多人。如今我们再没人在里面了。为父也不知道现下情势如何。”虽是面上淡然,但语气却是愁绪满满。

董世杰急了,“爹,这事明显蹊跷啊。难道朝中就没人怀疑?”

“怀疑又如何?如今她是真正的君临天下,谁敢触逆龙鳞?”

“那现下我们董家会不会有牵连?”

“看情形现在还不会。她似乎是借着皇后被毒的事情针对了祁淮冠和何亮,这点为父也是不解啊。”

“爹您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京城都传的沸沸扬扬,何亮和祁淮冠都被抓了,董家再落没也不会闭塞到一无所知的程度,只不过内里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据闻,皇后好端端地突然全身奇痒长出红斑,太医院所有御医都去看过了,肯定了中毒。为父本以为她就是想让除去皇后,没想到她反而下旨在延福宫内大加排查,哼,平时也没见她对皇后热心过,这时反倒是紧张起来,分明就是有意为之。只是没想到矛头指向了祁家和何家。延福宫中内有人指认了恵妃和淑妃,这下后宫热闹了,毒是在明华宫内搜出的,可建和宫内却搜出了贴着巫蛊之符的木偶,上面写着公主的生辰,扎满了针。唉,恵妃自己倒霉了不说,还连累了娘家。对了,皇后知道了你和淑妃以前的一些往事,也不知谁和她说的,你最近不要出门,在家称病,”董平终是长叹一声,十分沉重得摇首道:“静观其变吧。不过你替为父请来了高旭,也算功劳一件。你和为父说说,是如何请了高旭的?”

董世杰无意拭去了额头上的冷汗,想了下,还是说了实情。他也是知道分寸的人,这时董家万不能再出差错了,还是和父亲说了实话,好商量着定夺。毕竟不是爷爷当家的时候,虽然父亲严厉但是骨子里却是最爱惜他的,不像爷爷独断专行能恨得下心啊。

董平面上虽是平静,眼神却犀利地盯着儿子,半响才道:“我儿想得远啊,皇子五岁不到,你就已经想到了夺嫡?”

董世杰不知这话是褒是贬,依旧昂首挺胸道:“父亲也知,才她登基到现在,我们董家让步了多少次,妥协了多少次,又被算计了多少次。即便我们隐忍成缩头乌龟,她也会当我们董家犹如眼中钉。父亲,放手一搏吧,否则董家的基业终有一日会毁在你我父子手中啊。”他见父亲缓和,更加激昂起来,“皇子虽名义上不是她亲生的,但实际又是如何,全凭这文章如何做?她能以女子之身登基,那是因为她爹给她打下的基业里有一批忠心耿耿的人效忠她,而她又是独女。可下面一代就不一样了,皇子和公主,天下人毕竟还是看重男子掌权的,就这一点上,那个什么公主就先失了一招。若皇子再加以培养成才,天下定然归心于皇子。”

董平反问道:“你不是不信两个女子能孕育子嗣吗?你都不信之事,那又如何让你身边之人相信,共同谋此大事啊?”

董世杰一愣,随即冷冷道:“为何不信?既然她说是真的,我就干脆将他们全都变成真。她都能让女子孕育了,有个私生皇子也不算什么吧。何况天下皆知,她在端地是如何淫/乱的。”

“那时的靡乱,现在看来更像是糊弄闵踆的障眼法。”董平又是一叹,“只要我儿万事以董家为重就好。”他当初其实是不想争的,可当他父亲决定争时,他也就断了退路。也罢,不争是死,争说不定还能换个光明。

董世杰见父亲同意了,面上一喜,刚想说出几句壮语豪言来,突听董平又道:“夺嫡,这事你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

董世杰立即道:“当初爷爷让皇子入中宫不也是为了这一招吗?儿听爷爷提过一句。”

“话虽如此,但这也是最迫不得已的一招。”董平猛地严厉道:“除了高旭,此事是否还有其他人知道?那马志洁有没有察觉到风声?”

董世杰得意笑道:“绝不会的,父亲放心,事关重大,儿子当然要小心。高旭说到底不过是个无权势的文人,想必他也明白,我董家再如何不得势,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的。儿子想,拉拢了高旭,对于此事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董平不再说话,靠在他父亲以前做过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内心却不住地盘算,明日上朝要多向同僚打听打听,夺嫡之事尚早,眼下皇后的事才是要紧。他思来想去也不明白皇上的用意,现在这形势,后宫两妃对皇上是毫无威胁,祁淮冠和何亮也是不值一提了,怎么就针对了这两家了呢?

毫无头绪让董平一夜烦躁,清晨早早地洗漱完毕后,便乘轿来到了宫门外,恰好见了马强也到了。两人相视一笑,亲密地并肩入了宫门。

朝堂上,湛凞听闻将高旭请来了,自然赞赏了一番,随即封了个翰林侍讲学士给了高旭,便没了下文。董平和马强更是奇怪,请个大儒来教导皇子,是件大事。就算是在民间,请来西席,东家也是要面见款待的。可皇上全然不顾礼节,似乎根本没将高旭放在心上,草草有勉力了臣工几句,便退朝了。难道是因为后宫的事让圣上心烦了?他们哪里知道皇上的心情正如春风拂面般愉悦呢。

一回到清漪宫,换去繁复的龙袍冠冕,湛凞立刻“原形毕露”逗弄起女儿来。小湛滢快两岁了,正是好动的时节,蹒跚走路的样子甚是可爱。湛凞欢喜地都不知该疼爱如何是好,恨不得掏心掏肺。

这可让闵仙柔曾经吃过好一阵“陈年老醋”,现下还是不禁酸溜溜道:“这会儿你该是在上书房批折子,跑到后宫来作甚?叫臣子们说你不理朝政。女儿要是被你养成娇宠的性子,你可别怪我。”

湛凞眉开眼笑道:“不是你教我吗?不要紧的折子出来粗略看看就行,如今也没什么大事,那些不打紧的事压一压也好,省得那些朝臣们见皇帝太勤政而给我没事找事做。”

闵仙柔自然知道她指的是前阵子几个没眼力的溜须之辈上书请求选秀的事。不过这事虽闹的动静大,但重臣都没参与,受罚的也只是几个无关紧要的臣工,故而也没引起什么非议。可此次这后宫之事,若依着湛凞的性子来,怕是要让人多有议论了。想到这,眉头便有些微蹙。

湛凞看出端倪,笑着搂住爱人,道:“你就安心等着做我的皇后吧,其余的,一概不用担心。真是舒心,本想先除了何女,结果竟是一网打尽。只是可恨那祁玉恵,竟然用巫蛊之术诅咒我的小公主。”

“咱们女儿自有神裔庇佑,你不必担心这些旁门左道。”闵仙柔淡然笑道:“只是你若执意立我为后,免不了被有心人口诛笔伐。我也不在乎那些虚名,用皇贵妃之名行皇后之事也是可行。”

湛凞断然拒绝,“若是到现在,我还不能选择自己真正的皇后,那你的凞凞也真是太无能了。”她突然转了话题,“和你说个有意思的事。武青昭来了密折。马英初时还不服赵润玉,提出了比试,双方各领一百人安营,谁先拔了对方军旗为胜。武青昭做裁判。赵润玉连番使了声东击西、欲擒故纵、调虎离山,结果马英被晃得晕头转向,还不到十二个时辰,不但军旗被拔还全军覆没。不过这马英也是磊落,自此后对赵润玉心服口服。武青昭在折子还说,这马英似乎对赵润玉还生出一股钦慕之情呢。”

闵仙柔知道也劝不进去了,只好顺着她的话题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赵润玉可惦记着家里那位呢。”

湛凞幸灾乐祸笑道:“家里那位她那个娘可不乐意,马英恐怕最合老太太的眼。我就喜欢看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杂事,比戏上演的还精彩。”

闵仙柔娇嗔道:“你啊,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她抱起女儿,慈爱地给女儿拭去汗水,又道:“后宫现下你打算如何处置?”

“除去呗。就叫申菊去。”湛凞扭头对申菊笑道:“今晚就照计划行事吧。朕不想在宫中见到这些人了。”

“遵旨。”申菊笑着施礼退了出来,带着几个暗卫捧着一壶鸩酒先来到建和宫,这里早被团团围住,萧条中透露着死寂的悲凉。祁玉恵早已不复见当初进宫时的如花美貌,整个人透着绝望的憔悴,一见到有人来了,先是一喜,又见那白瓷如遇的酒壶,立刻大喊大叫疯狂起来。

申菊也不阻止,只等她哭喊累了,才冷冷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竟敢害我家小主子,自作孽不可活。”

“她闵仙柔不过是前朝的亡国公主,还是个失婚的女子,凭什么,凭什么独宠后宫?不过就仗着生了个公主。皇上也是女人,就不能体谅体谅我的苦楚?我虽样貌不如闵仙柔,但好歹是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不过是想得到一点皇上的垂怜。皇上竟然要一个别人娶过的破鞋,也不肯多看我一眼,呸,破烂货,破烂货,皇上被那狐狸精的样貌给迷住了,等三年五载,年老色衰,我在地府睁大着眼睛看着这妖妇的下场。”祁玉恵的声音嘶哑地如同乌鸦,满腔的不甘怨毒就这般桀怪地倾倒出来,许是知道自己已经再无退路,语言间更是污秽。

申菊面无表情,口气甚是不屑,“好笑,如此口不择言也自称大家闺秀?我家主子的才智岂是你这等俗妇所能想象的,前朝凶险之地对我家主子来说不过儿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尽在掌握。别说那些宵小,就是晋末帝,哼,也休想碰到我主子一根头发。我家主子最是白璧无瑕,这世上也只有皇上能配得上我家主子,当然也只有我家主子能配得上皇上。”

祁玉恵突然疯狂起来,“只有你家主子,你家主子?原来如此,朝露阁中屈指可数的几次临幸,一定不是皇上了。那闵仙柔如此放肆地把持后宫,就不怕皇上知道?”

申菊讥笑道:“皇上是亘古未有的开国明君,对我家主子可是一心一意。可不像史书上那些个所谓的痴情帝王,写个祭文,立个墓碑,然后洒泪吊唁一下,便被吹嘘成专情无二。哼,还不是照样后宫嫔妃无数。我们皇上可不一样,对我家主子那是真正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祁玉恵神情陡然萎靡,口气又是绝望又是凄凉,“是啊,我又忘了,咱们的皇上是女人。也是,没有皇上的默许,闵仙柔一个亡国公主,哪敢如此在后宫放肆。”

申菊嗤笑道:“恵妃娘娘还是赶紧喝酒吧,等会好在黄泉路等着您爹娘团聚。”

祁玉恵猛地惊恐大喝起来,“不关我爹娘的事,是我一人所为。”

申菊狠道:“死到临头还不说实话。祁府的心腹小厮早已招供了。借着你娘进宫的机会,你竟托你娘去宫外打探巫蛊之术。你娘回去后和你爹商讨,结果那位祁大人只片刻就答应了。从巫婆那儿找来个木偶,还须得被咒之人的发甲和生辰八字。可你接近不了小公主,又听从巫婆所言,找个最靠近小公主之人,寻着公主的生气,每日子午两时在贴上公主生辰的木偶上扎针九九八十一下,连续四十七日后,再叫巫婆施法镇压,那害人手法便可完成。可惜,你没法收买清漪宫中之人,思来想去,只得自己亲自上阵,每日间怀中揣着木偶,借着散步靠近清漪宫,找个隐蔽之处施法害人。对了,自小在你身边的贴身丫鬟说,本来你是想让她去的,只是一个宫女每日接近清漪宫太引人注意,不如您啊,旁人看着你每天间在清漪宫附近,一定以为你是想借机寻皇上的面。”她对手下使了个眼色,“别费口舌了,事到如今,没人能救您,您还是早点上路吧。”说罢,转身离去,耳边只听到祁玉恵凄厉地哭喊:“女人都是命苦,身如浮萍命不由己,谁不想求个一心人,可是到了这皇宫,不争上一争,结局还不都是个死?”

申菊只是冷冷哼出了声“蠢”,然后带着出来的手下又直奔明华宫。相较于祁玉恵的激烈,何淑宁倒是平静许多,不由得也让申菊赞道:“淑妃倒是好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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