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院子(修)
第51章院子(修)
不过这一月因卖卤料包赚足了银钱,且这些客商虽走了,县里还有不少人要买呢。有人做饭手艺不行,怕糟蹋了好肉,干脆直接买了卤料包回家煮肉。
刨开利润,这卤料包赚了有二百四十余两银子,阿桃心满意足将银钱数了又数。
杏花街那铺子阿桃时不时去瞧一眼,顺子找的工匠靠谱,又有常平安监工,这半月来后头院子已经大变样了。
阿桃因卤料包的生意忙的脚不沾地,铺子外间脏污还没来得及打扫,常平安不愿让她两头忙活,自雇了人将外间先收拾了一遍,那墙上油污擦的连墙皮都掉了一层。
索性叫刷墙的师傅将所有墙皮一并都新刷了一遭,整个铺子一收拾出来,瞬间里外一新。
观南县地处西南,常年潮湿,墙壁多混石灰刷,既显得墙白,又能防虫蚁啃噬。
如今这样赁人家屋住也不是长久之计,二百两银子足够在南市街的巷子里头买个小院儿了。
阿桃在这儿住的时日也久了,同邻里相处起来亲近,寻常遇着事儿邻里都会伸把手,故而阿桃懒得再去寻房子,她计划着下回交租时问问房东,这院子要不要卖。
横竖如今那米铺掌柜的已经回乡当地主去了,这屋子不如卖了回乡再置办几亩田地,省的回回还要进城来收租子。
这掌柜的一听阿桃说,顿时觉得瞌睡来了送枕头,他这一趟来本也就预备将屋子挂到牙行卖了去,一大家子如今都在乡下,日子过得潇洒。原想着乡下地界儿住不惯,城里留个小院也算个后路,如今既过得快活,这院子他也不准备留了。
院子本就不大,上下一谈拢,加上交给衙门的契税拢共花费一百二十两。
既食肆那头要起三间屋,阿桃将桂花巷的院子也划了地方,正屋后头的隔间住人长久下去还是不便,靠正屋西侧还要再另起一间来住人,靠阿桃住的这间屋子旁边也要再起一间给宋妈妈住。
院子小,屋子确实也不大够住,这些时候宋妈妈都是跟她一起睡的,等房子起出来,她老人家住也能自在不少。
母女二人说着小话,想着新起的屋子该起在哪里合适,许是太累,阿桃闻着宋妈妈桂花头油的味道,迷迷糊糊没一会儿就安心的睡沉了。
宋妈妈正说着话,半天不见回应,这才笑着帮她拢了拢被子。
天一日比一日凉快,农忙过后家家户户开始纺布,男人无事可做便去码头抗包挣几个工钱,像阿桃这种起屋盖房的活计则更为吃香,工钱高些不说,还能包一餐饭,想着早搞完早省事,常平安干脆多找了不少人,日日都在食肆那头干。
等那头活计差不多了,桂花巷这头也开了工。
想到要开食肆,阿桃卤味这头的怕就顾不上许多,如今手头还有些银钱,原是想着招长工,这卤味虽说料包能配好叫帮工熬煮即可,但人心又防不住,若有见财起意的也是麻烦。
故而阿桃想着还是去牙婆那儿挑两个机灵的伙计,有身契在,人家再多心思也淡些。
况且她也不是让人家来当牛做马,还另给人开支,若非这年月如此,阿桃也不愿这样,自个儿当过下人,见过那等人还不抵畜生的场面。
阿桃去牙行打听,一听她说要买几个干活勤快的丫头,那牙婆干脆直接带着几个丫头小子到桂花巷,叫人站一排由阿桃自个儿挑。
阿桃看这场面顿觉心酸,拢共五个人,一个个问过去,各有各的酸楚。
连年风调雨顺,如今官家清明,赋税也并不算高,只要手脚勤快些都能吃饱肚子,可还有那人懒过不下去的,卖了女儿得些银两混几顿饱饭吃,也有那烂赌鬼欠了债,实在还不上了便用妻子女儿换钱。
阿桃听此便想到原身境遇,一时有些唏嘘。
指了两个丫头出来,这牙婆笑眯了眼,“姑娘好眼色,这两个丫头最能干,若不是娘子要人,我都打算留一个在家中干活儿的。”
被指到的两人站的近,被这牙婆说的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擡起来。
“桃娘子——”牙婆一笑,露出一口参差黄牙,“这两个丫头都正当年纪,才刚有人出了十八两银子,您看?”
这两个丫头听此,瞬间慌了神,擡头一脸惊惶地看向阿桃。
阿桃也正是瞧出这二人正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若她今日没碰上,明日说不得就要被卖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儿。
“两个人给你三十两,若是能行便将这两人留下,若不行我再去寻张牙婆。”
“成成成!娘子可别去找那老虔婆,再精不过的——”这牙婆见阿桃答应的痛快,生怕她反悔,一口应了。
去衙门定了契,两人便跟着阿桃后头走了,等那牙婆一走,这两个小姑娘便要给阿桃磕头。
阿桃赶紧将人拦住,“不必不必,你们往后也不必这般拘束,也不知你二人叫什么名字?”
看着沉稳些的先开口,“我名唤陈来弟,今年十五了。”
另一个年纪小些的后开口,“我叫刘地生,娘子喊我二妹就好,今年十四。”
“家原是哪里的?”阿桃又问。
陈来弟是东县人,她上头还有三个姐姐,都早早嫁出去换了银钱,下头还有一个妹妹,姊妹五个过后才得了个小儿子,口里含着长大的,节前生了一回病,他爷奶做主,也等不及议亲,五两银子就将她卖给牙婆去了,好给那宝贝金孙瞧病。
阿桃问她还想不想回去,她嘴唇恨不得咬出血,“不回去了,打小儿没过过人活的日子,三天两头的打,娘子是个好人,多谢娘子今日心善收留,我死心塌地给您干活儿。”
另一个小姑娘也大着胆子开口,“我也是东县人,我娘是在地里生的我,给我取了这个名儿,在家里排老二,村里人都喊我二妹,爹是烂赌鬼,喝多了常打人,我娘常被打的下不得床,家中日子早也过不下去了,为给我爹还债,我娘寻人将我卖了,娘子您放心,我什么活计都会干。”
二妹大咧咧开口,她说话声音脆生生的,说来她至今也想不通怎么她娘为了那个烂赌鬼,要这般狠心卖了她。
怎么偏偏是她阿娘呢。
阿桃听二人境遇,沉默半晌方才开口,
“往后无需你们低三下四,如今我在城里有两个摊子,寻常备食材人手不大够,原是想寻个帮工,只怕找的人不靠谱,便去寻了牙婆。”
“南市街又有个食肆要开起来,到时人手怕是不够,这才想着找两个人相帮,你二人每月月钱是六百文,到后面看食肆生意如何,若每月进账多,便另有一笔钱。”
工钱跟顺子和阿福是一样的。
两个小姑娘相视一眼,似有些不可置信,又看阿桃真的不是骗人,方才放下那颗不知悬了多久的心。
阿桃将身契仔细收好,虽她并不想为难人,可她也不敢赌人心,往后真觉得这二人靠得住,这身契她就还回去了,不过这话她没说。
事儿说的差不多,阿桃便要带二人回桂花巷,才转身,就听身后扑通一声。
“娘子!”陈来弟跪到地上磕了个头,“求娘子给我换个新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