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凤将雏（五）旧年事包藏不住，符涣君……

第57章凤将雏（五）旧年事包藏不住，符涣君……

那是个雨后初晴的明媚日子。

四面垂下的菱花床帐将人包围,姜衍君在榻上悠悠转醒，见有人守在她的榻边，困得摇摇晃晃,轻轻一推就倒了。

他一夜没合眼。

姜衍君一手支着下巴,笑看向他道：“你就是这样守着的？”

若真有人起了歹心，他这般模样,可是什么都拦不住。

温尚瑾揉了揉眉心,清醒些了才强撑着坐起来，看向她道：“醒了？”

姜衍君道：“废话。”

温尚瑾无可奈何摇着头,直道吃力不讨好。她这一觉睡得沉，不知聆音饿了的时候有多能哭闹。

他问：“可要吃些什么？”

姜衍君道：“无甚胃口，你先去问问秦府早膳有什么。”

“行。”他叹了口气，艰难扶着榻边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衫上的褶皱,便向门外走去。

屋外还守着一个人,也是一副憔悴面容，同他一样,似乎守了一夜没睡。

温尚瑾与寻嘉打了个照面，彼此都不发一语,单单行了礼便擦肩而过，各忙各的了。

估摸着温尚瑾已出了院子，姜衍君才撩开了床帐下榻，缓缓踱到窗边，敲了敲窗格，问道：“寻嘉，是你在外面吗？”

寻嘉也马上凑到窗前，说道：“在的,主君有何事吩咐？”

姜衍君道：“外头不便说话，你先进来。”

寻嘉略显迟疑，默了好一阵。

姜衍君不耐烦道：“别磨蹭，事情交代完了你就赶紧出去，他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俗世的规矩束缚不了她，她也从不在乎这些名节。

寻嘉道了声是，推门进屋时，她早已坐回了榻上。

姜衍君问：“昨夜秦府里有什么动静？”

寻嘉答道：“没有。玄袍军在外守着，他们也不敢有所动作。”

姜衍君又问：“青零城昨夜战况如何，涣君和徐将军可传回了消息？”

寻嘉道：“首战告捷，涣君女公子命青零百姓都撤至了江阴郡之后，划容郡和常安郡为战场，诱齐恂进城，大败齐家军。敌军昨夜就撤回了沣水以北。”

本以为这消息会让她舒心展颜，可她仅是淡淡一笑，转而遗憾叹惋：“可惜啊——还是让齐恂逃了，涣君她这几日定然不会高兴。”

寻嘉问：“主君这边的消息，他们还未知晓，可需传信报个平安？”

姜衍君道：“不必。我信涣君在青零一日，就断不会让青零失守，她也该信我才是。昨夜来得匆忙，林烟的尸身还留在半途，劳你派人去将她的尸身好生收殓、安葬了吧。”

寻嘉道：“是。”

姜衍君又道：“马车上还留了些密信与文书，若无法寻回带来秦府，就尽数烧了，处理得干净些。”

寻嘉道：“明白了。”

姜衍君道：“永州与涣州也应该知晓了这里的变故，沈家必定会派兵驰援了。若齐恂三日后还攻不下衍州，可别怪我没给过他机会。至于三州的兵力如何调用，便全看涣君决策了……”

寻嘉道：“女君还有何吩咐？”

姜衍君眉心略略舒展，说道：“没别的事了，出去吧。”

寻嘉俯身请辞，退出了屋内。

未久，温尚瑾自厨下折返回屋。屋内还是与他离开时一般模样，床帐撒下，一双绣鞋端端正正摆放在榻下。

他停在窗前，轻启窗扇，放几缕阳光入户。那暖意在绣鞋面前就停下了，照不到榻上。温尚瑾回首看着帐中那个倦怠的人影，问她：“早膳庖厨已经在做了，屋内有些凉，你……要不要下榻来走一走？”

姜衍君道：“浑身疼着，不想动弹。”

他问：“哪儿疼？”

她说：“哪儿都疼。”

温尚瑾知道，这自然是敷衍他的话。

他又坐到榻边去，掀开被子一角，殷勤牵起她的手来，问道：“哪里痛？我替你揉一揉可好？”

姜衍君瞪他一眼，嗔道：“若是我说不好，你会把手撒开吗？”

自然不会。

见他僵着很久不动，姜衍君自然而然地靠了过去，阂眼叹了口气：“腰疼。”

他说好，宽厚的手掌顺着软罗寝衣一寸寸摩挲着她的腰际，又问：“是这儿吗？”

“是这儿。”她轻轻哼笑着，原来温二公子打从心底，还以为他们是夫妻。

他本是一心一意替她揉捏这紧绷的后腰，可这人突然像耍了无赖，极不安分地依靠在他怀里，扰得他不甚安宁。

温尚瑾收回了手，将她推远了些，问她：“好些了没？”

“没好。”她摇头，又附在他耳边低声絮语，“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