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在歧路(五)八千兵马取衍州,里应外……
第52章在歧路(五)八千兵马取衍州,里应外……
姜衍君交还了信纸,说道:“既如此,还请张使君行个方便,让我与寻县令单独交代些事宜。东陵不可一日无主,郡中事务只能全权交由寻县令代管了。”
张闻也不再多言,擡手示意道了声“请”,便自觉让出了前厅。
因着张闻在此,那些守卫不会跟到前厅来。
姜衍君看向那风尘仆仆的青年,未尝发话,寻嘉便也不敢率先开口,只恭恭敬敬地向她行了一礼。
“寻嘉,你怎么来了?”
姜衍君收回了视线,撇过头去,语调也陡然冷了几分。
“你不是——辞官归乡了吗?”
寻嘉退到她身后,拢袖再拜道:“恕寻嘉愚钝,未能早察衍州牧虎狼之心,反令女君身陷囹圄,受困张府。”
姜衍君道:“我无性命之虞,你不必忧我。”
寻嘉道:“是曹将军让我来的。您迟迟未给他回信,老将军驻兵在东陵城外,已然坐不住了。”
姜衍君道:“我眼下是走不脱了,还请你替我向曹将军带句话吧。”
寻嘉道:“请说,在下必会替女君转达。”
姜衍君道:“还请曹将军给我阿姊传信后,便依照计划领兵前来,夜袭青零郡。”
“什么?”寻嘉惊得失了声,眼下还是在衍州牧府中,她便敢在此密谋举兵之计。
姜衍君道:“寻嘉,如你所见,我父亲是乱臣,我亦如他一般。先是夺了东陵的管权,如今要夺衍州的兵权,来日还会叛远在京师的天子。”
她将话撂在了这里,就是料定了寻嘉心慈手软,不会去做那杀人者,告发她,同时也逼得他骑虎难下。
“你眼下有两个抉择,一是替我传信,让曹将军领兵来救我。二是向衍州牧告发我,他定不会让我活着走出张府。不过曹将军若是知晓我的死讯,必定会挥兵西去,直捣青零城。两个抉择,殊途同归,只看你如何抉择。”
她也知这样的抉择会令他左右为难,姜衍君以为会听到他义正言辞的驳斥,可寻嘉终究没有。他只是短叹一声,避席长拜道:“女君此言差矣。从前您与桓阳齐氏同为臣子,既不曾奉他为君,安有反叛一说?如今是衍州牧强行将您扣留于此,兴兵只是为求自保罢了,何罪之有?寻嘉会替女君将话转达。”
世人举事,总要寻个借口,讲求一个师出有名,寻嘉则将这个借口诠释得恰到好处。
他在席外,躬身长拜不曾起身,姜衍君忽然笑了笑。
她说:“我从前总以为你的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不想天下也有如寻嘉一般明事理的读书人,真真是甚得我心。”
寻嘉道:“主君有此宏图大志,在下愿效犬马之劳。衍州牧屯兵衍州与垚州交界,设盟会扣下诸郡长官之举,在下也会拟书上奏朝中。主君不过为求自保,他们怪罪不下来。”
从此,他毕恭毕敬称呼的女君成了主君。
姜衍君道:“寻嘉愿许我以驱驰,我亦不负寻嘉所望。”
寻嘉辞别主君,马不停蹄赶回东陵,姜衍君只需安心静待一场兵变。
张闻几乎将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了千里之外的京城,忧心齐恂突然向衍州发难,所以兵力主要集中于衍州西北边界。
殊不知,身后有一人贼心从不输齐恂,只待一线时机趁虚而入,打他个措手不及。
四月三十日,曹寅领三千兵马,兵分两路,趁张闻府中连日设宴,夜袭青零城。
城楼上擂鼓阵阵,惊破华府推杯换盏之声。
守卫匆忙来报:“使君,青零城外有敌军夜袭!”
众宾手中错金象牙箸纷纷搁在案上,也有人的羽觞哐当落地,摔成了好几瓣。
张闻定了定神,问:“何人敢袭我青零?敌人自何方而来?”
守卫答道:“挂的是曹字军旗,自南而来。”
张闻略略思忖:“南边,永州。”犹疑的目光落在了姜衍君身上。
衍君正襟危坐,清了清嗓,道:“自永州牧下狱,朝廷迟迟没有派新的长官前去赴任,现如今永州无主,军阀混战,已是乱成一团。”
张闻一捋胡须,暂消疑心,又问守卫:“他们有多少兵马?”
守卫答:“夜间看不真切,但依照行军火把来看,他们兵力不足两千。”
张闻道:“即刻派人往西境传信,命李将军速速率部众返回,驰援青零。”
守卫领命归去,席间阒然无声,只有温酒炉下的炭火尚在灼烧,耳杯中浊酒滚沸。
张闻复又落座,安抚众人道:“无事无事,青零城防坚固,他们仅凭区区两千兵马攻不下来。李将军坐镇西线,两日内必能赶回驰援。”
话虽如此,青零城外的攻城之声长久不歇,几位太守已然是如坐针毡,案上酒肉也都食之无味。
至于那位攻打青零幕后之人,早早撂下了食箸,意图溜之而后快。
刚离席走出没几步,只听张闻突然道:“符夫人,留步。”
姜衍君脚步顿住,缓缓转过身来,莫不是张闻已察觉了什么?
她解释说:“宴饮疲乏,衍君请辞,早些回客舍休息。”
张闻道:“晚些时候,我自会遣人送夫人回去。今夜敌袭来的蹊跷,城中恐有贼寇作乱,还请夫人好生留在府中,莫要四处走动。”
姜衍君便也没再说什么,又坐回席间,只道:“有劳张使君。”
所幸张闻尚未察觉,他所关心的,仍旧是那位赶不到衍州来的温二公子。
曹寅长久未尝领兵作战,青零之围是他出山后的头一场战役。老将军似乎兴致有些高亢,攻城持续到后半夜,将那城门与城墙撞得千疮百孔,才暂时鸣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