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旧相识（五）总角之宴不复在，绝处逢……

第70章旧相识（五）总角之宴不复在，绝处逢……

初陵符氏三代为将,为国朝镇守东境三十年而不乱，久负盛名。

现在极少有人提起不到百年而早亡的虞朝，也再不敢谈论初陵符氏,兴许是顾及龙椅上那位的缘故。

若换做是十年前,什么建州温氏、桓阳齐氏都排不上号，也做不了主。

那时涣君还不像现在这般寡言,齐恂也还不是个疯子。

符氏女公子未曾定下姻亲之时,前来求娶踏破门槛者无数，不出所料被符将军婉拒门外。

他说,“可堪与小女相配者，定然是世间绝无仅有的英才。”

那些求娶者，无一个人入得了他的眼，哪怕是王公贵胄也不能。

那时衍君极不服气，怎么到她这里就不一样了？二女公子尚在母亲腹中,就被指了姻亲,来日要嫁的，是建州温氏的二公子。

私以为父母待她的婚事极为随意,她连那二公子是高是矮，是美是丑都不知道。

所以她偶尔也会羡慕涣君,倘若她到了成家的年纪依旧不想离家，父亲怕是也会应允的吧。

待那些殷勤献好的年轻公子，涣君从不搭理他们半分。

只有齐恂仗着与两家交好，可以常常到初陵城来，少年慕艾，得了近水楼台。

直到有一日她问起阿姊：“涣君，桓阳在哪？”

符涣君道：“垚州，与永州隔了一道姜水,一座苍山。”

姜衍君叹道：“好远……不过比建州要近些。那你以后会到桓阳去吗？”

符涣君想也不想便答：“不会。为何这样问？”

姜衍君深感意外，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来日符家与齐家结为姻亲是顺理成章的事。

后来她才知晓，原是父亲看不上齐恂。

姜衍君只呼：好不公平！

温家的那家伙你怎么就看得上了？

不过，她也的确比不过涣君。不及涣君知书达礼，不及她漂亮聪明。现下，论及深谋远虑、行军用兵之道，也是远所不能及。

涣君深谙符家兵法，是比起两位兄长更能传其衣钵之人。

符氏二女公子年少鲁莽，看不懂家中明面上迎客，背地里赶客的客套。

逮及下一回齐恂再到符府的时候，姜衍君替她阿姊下了逐客令。

“我阿姊不喜欢你，别再来叨扰她！”

齐恂挑衅一笑，拿着架上的长弓递到她手里，“好啊。什么时候你射术赢得过我，我就不来了。”

十一二岁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满口答应下来。

不出意外，输得一塌糊涂。

可左思右想都咽不下这口恶气，就选在齐恂将离开初陵那日，叫上所有年长的朋友，在他归家路上设了绊马绳。

符涣君赶到时，姜衍君正让人把齐恂摁在地上，一脚一脚地踹。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来了？”

齐家不可一世的小将军，头一次栽跟头，是载在她手里。

因她不懂何为武德。

符涣君没有生气，只是望着她不住地叹息，姜衍君永远看不懂她那番神情。

她扶起满身泥尘的少年，说道：“齐恂，你我单独谈谈吧。”

“涣君、涣君……”

“我知错了，你别同他走。”

仿佛困在冗长的梦魇里，阿姊头一次没有回头，答复她半句话。

事后，涣君不知同齐恂谈了些什么，他没有到父亲跟前告状，姜衍君归家也没有受罚。

这事就这般翻了篇。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齐恂都没有再来过，直到姜衍君离家那年，都是如此的。

可谁也没有料到，数年后齐恂再度到永州，是领着十几万兵马取符家人性命而来。

一夜之间所有人都藏起了少年心事，从甘泉宫到居雍宫，相互博弈算计的，只有两个疯子。

从漫长的回忆里惊醒，她还在马背上逃亡。

齐军发现了城楼上的尸体不见，即刻派兵追出了城外三十里地。

从夜半逃到凌晨，疾风裹着寒露打在面庞上，刺得她的脸又冷又疼。

几个骑兵马上还驮了尸身，跑不快，追兵与他们也愈发近了，不过几百步的距离。

到底还是生人比死人更有价值些，姜衍君下令：“兵分两路，一路护送几位将领尸身与主力部队会合，届时告知莫忠将军，我若不能即时赶上，让他直接退回崤州境内，不必派兵来援救。”

几十个骑兵沿着撤退路线继续行进，她则领兵走另一条道，引开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