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奇迹愈合
20.奇迹愈合
雪下了整整一夜。
凌晨,从醒山路开出来的夜班公交摇摇晃晃,朝着主城区驶去。
司机老杨抿了口茶提神,从前面的后视镜又看了眼这会儿车上唯一一个女孩。
女孩上车就睡了,窝在自己那身羽绒服里,车上那么颠,也睡得很沉。
中途老杨趁着红灯,好不容易把女孩叫醒,问了问她要到哪一站下,别坐过了。
女孩还有点懵,揉了半天眼说:“积林巷,谢谢叔。”
车又继续开了一个多小时。
快到终点站的前两分钟,林伺月才被响个不停的语音吵醒。
手机一开看是岑舒,再往车窗外一看,冻得瑟瑟缩缩在站台上等她的也是岑舒。
岑舒是十二点那会儿收到林伺月微信的。
林伺月说她努力睡一小时了,睡不着,想来找她。
岑舒从吵吵嚷嚷的游戏里擡起头,瞄了眼日历心说不对。
明天是旬礼月考,以往考前一天她把积林巷炸了林伺月都不会动弹一下的,立马原地坐起来,自杀式地火速结束掉这一局,去公交站等人。
接到人,她盯着林伺月的脸看半天。
除了困得不省人事外,愣是丝毫没看出什么差池。
小半个钟头后,她跟林伺月两个人,在自己家网吧二楼的私人小包间里,面对面泡起了脚。
窗外雪还在下。
她听见林伺月饿得肚子乱叫,又从楼下顺了两桶爆辣的泡面上来。
眼睛通红地吃完,林伺月整个人才像活过来似的,一边用岑舒的高配电脑玩消消乐,一边把今晚发生的事儿说了说。
岑舒从头到尾嘴角就没停止抽搐过。
末了,翻翻白眼:“发什么神经。”
林伺月若无其事松开鼠标,靠回沙发里,揉揉酸胀的眼。
之后倒也还好。
傅思清被她爸爸和傅寒合力架出去了。
刘阿姨拿了毛巾来帮她擦水。
她无奈,只能再去洗了今晚第二个澡。
洗完出来时,整栋别墅静悄悄的。
人都在傅思清房间里,盯着她睡觉,生怕再出什么事儿。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那一下站在那里的心情。”
“反正,‘他们是一家,而我是外人,我待在一个所有人都讨厌我的世界里’,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停留了很久。”
岑舒嘁了一声。
“外人就外人,他们一家子神经病,咱不当神经病。”
林伺月笑得很艰涩,但还是笑了半天。
岑舒又陪她打游戏,一边打一边说最近的八卦。
“诶,你知道吗,林嘉洛那小子不知道得罪谁了,上周被人揍得鼻青脸肿妈都不认识了哈哈哈哈哈,好几天没去上学。”
“哦你外婆不之前一直阴阳怪气你忘恩负义不要他们老两口了吗,天天说天天说,逢人就说,给咱这一片的都给说烦了,前天被小卖铺的姜婶怼回去,愣在那儿半天没说话哈哈哈哈哈哈。”
快半小时过去,泡脚的水已经渐渐凉了。
林伺月用毛巾把脚擦擦干净,状态显然又好了很多。
很多细微的情绪消化掉,也就好了。
她一直这样,难事不纠结,伤心不过夜,再凑合也要用力活着。寄人篱下本来就是浮萍一片,风雨来的时候,起涟漪是必然,根茎不断就该烧高香了。
她起来,收拾收拾就准备回去,明天还考试,不能耽误。
岑舒陪她下楼,临走前又把下午那会儿说的五块钱一把的护身符全塞她口袋里,让她带着,保管能在明天考个好成绩。
外面雪已经停了。
跟岑舒道别后,林伺月就拢拢羽绒服,一个人往公交车站走去。
厚厚的积雪在脚下被踩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最后一个巷口拐出去,她擡头,步子停下来。
冷簌簌的雪夜,巷口的路灯落下一角。
有高个的少年站在灯下,在望见她的一瞬间,直直朝她走来。
那个身影越走越近。
林伺月站在原地,鬓发被风吹得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