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涂匀一点
18.涂匀一点
算算日子,12月月考前一天恰好赶上冬至。
天气预报夜里会下雪,白天里冷嗖嗖的风就仿若夹带着雪粒,明晃晃的日光像一层没有温度的浮沫。
有消息说这次月考卷子的难度会是地狱级,以至于难得的周大课间,一大半的人还都埋头在教室里,没有出去活动。
傅寒从方轲他们班回来时,大课间还剩二十多分钟。
教室里也不全在自习,没老师管,聊天的有,进进出出的也有。前后门没关,外头操场上踢球的声音不断传进来,吵吵嚷嚷。
就这样艰难的环境,林伺月依旧睡得很沉。
她睡在精心摞好的试题册堆上,企图以这样一种玄学的方式更全面地汲取知识。
傅寒坐下时有意放缓了点动作,犹豫着要不要把外套脱给同桌盖一盖,耳后忽地带起风,紧跟着“咚、咚、咚”三声,砸在教室地上。
——祁炘刚打球回来,可惜没几个人,手刚热一个二个的就说不打了,没劲。
他想回来再捞捞人,还没等张望出去,腿脚就冷不丁被绊了一下,差点原地栽出去。
“不儿,傅寒?你有病?”
“教室里,能不能有点素质。”傅寒眉心轻蹙,声儿低低的,“没看见有人在睡?”
祁炘打眼一瞧,还真是林伺月在睡觉,一下笑了,球搂在怀里凑过去看。
“还真是。”
“稀奇。”
“她不一秒钟恨不得当十秒来学吗?这几次小测那分数涨得,怪物一样。”
傅寒动动胳膊,无声无息地将他隔开。
“昨天快三点才睡,这会儿再不补一补,明天恐怕得晕在考场上。”
“你又知道了?你趴她床头看见她三点睡的?”
“你别管。”
傅寒挡在他身前,阻隔他看自己同桌的视线。再次确认他将辅导地点定在自己房间的伟大。
亲不亲密,他说了算。
祁炘笑着啐他一声,懒得再逗他,几句话一说喉咙里干干的,顺手就要去摸傅寒课桌桌洞里的饮料,却被无情地打回去。
“干嘛,兄弟一场,连口饮料都不让喝了?我可看见了,你买一桌子当囤囤鼠呢?”
傅寒收回手,神态松懒地转了两圈腕骨,午后日光将素日里墨黑的瞳孔镀上一层浅金,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腔调。
“我的,不给,不准喝。”
“德性。”祁炘翻个白眼,随即又问,“陪我出去打打球?”
“不去。”
“你好没劲。”
祁炘正手痒,实在想抓个人,四周看了一圈,又再俯下身撞撞傅寒肩膀:“去呗,你一去,班里一大半女生肯定都跟着去看你打球了,人一少,教室里安静了,你同桌不也能好好睡了吗?”
原本拒绝得干脆利索的傅寒停了下动作,擡头扫祁炘一眼,神色未变,接着却将校服外套脱下来,随手盖到林伺月肩膀上,起身。
“走。”
下午三点多,最暖和的时候。
篮球场边缘围了一圈,人声鼎沸,阳光穿过铁丝网落到地上,像一片片鱼鳞。
祁炘和傅寒两人水平不相上下,一个动作更灵活,一个投篮更精准。
前前后后分数咬得很紧,打到最后也没人再去计算分数,全沉浸在这副赏心悦目的画面中。
二十分钟后,大课间结束的铃打响。
人群恋恋不舍地散了,只留下少数几个女生,大着胆子去超市买了水准备送。
傅寒脱得只剩一件松松垮垮的纯白羊绒上衣,额头渗了层汗,顺着两鬓流进平直紧实的脖颈间,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他刚走出球场,班里的班长文琦就冒出来,一瓶饮料举到眼前。
她是来道歉的。
因为先前那个电话,她一直抹不开面,觉得尴尬,但始终没法正常和傅寒说话也很难熬,实在受不了了便豁出去,一定要今天把误会都说清楚。
傅寒态度淡淡的,也没接饮料,只说楼上自己有,便要走。
冬天冷风生猛,四下一圈只有文琦穿得最少,冻得直哆嗦,她的朋友于是刻意大声:“傅寒,你把外套借给文琦盖一下呀,你现在不冷吧?”
傅寒回头一眼,面不改色:“不能,给同桌了,她睡觉。”
几人暗暗挑眉对了个眼神,收声。文琦见他要走,急忙追上去,吧嗒吧嗒说一通。
“傅寒,你听我说,我那天根本就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怕万一你回来不高兴,你原谅我好不好嘛~”
“当时我正好生理期,有一点点敏感,就那样了。”
傅寒脚步稍稍一停,挑着眼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