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殿前退婚难上难
仁德殿,皇帝单独召见大臣之处,此时龙椅上原本荠月风光之人没有了平时的沉稳与冷静,手还做着刚掷出茶杯的动手没有收回,指尖因气愤而微微的发着抖。龙啸般的声音还回荡在大殿之中,“放肆,你当真以为朕会因为顾念手足之情就不忍心打你不成?”
殿中除了正座的龙椅之上的皇上,和他身边常伴左右的心腹太监李全之外,还有三人。
左边站着的是戚氏宗主戚锦江,正一脸怒容,气冲冲的看着中间跪着的云煦。
右边站着的是云氏宗主云曦,平时温润如玉的面容此时也挂着浓浓的愁意,眼中尽是无奈与惋惜。
而正中跪着的,也就是这一切的始作甬者,云煦。此时他恭恭敬敬、上身笔直的跪在殿中,对皇上的怒吼与戚锦江的怒气充耳不闻,“皇兄,臣弟已经下定决心要退婚,请皇兄成全!”
脸上面无表情,平静似水,好像那个炸雷一般的消息与他无关,他只是个旁观的陈述者。
“好、好、好!”皇上怒极反笑,“来人,庭杖准备!”
立时进来十来个金甲武士,其中两人手持碗口粗的木杖,看这样子,普通人能挨几下就够躺半月的,即使是练武之人也撑不过二十下。
“既然你非要退婚,非要置皇家的脸面于不顾,那我就索性打死你在这大殿之上,也免得你成为天下人的笑柄。”皇上怒道,“给我打!”
皇上命令一下,便有两名殿前护卫上前扶住云煦的肩头,云煦双肩一抖,立时两人便如触电一般,整个人向后飞去摔倒在地上。
“放肆!”皇上更怒了!
“不用你们扶!”云煦自己挺直了身体,依然目光下垂,面上平静无波。
云曦见状急忙上前,一拱手,“皇上息怒,二弟他就是个执拗的性格,并不是真的要忤逆您的意思……”
“兄长,这婚我必须要退!”云煦沉声阻止云曦再说下去,经过昨夜一夜的思量,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个婚他不能结,为了莫言也为了戚婉如。
于莫言,他心之所系,他无法想像以后的生活中没有他,他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原本他的生活非黑即白,毫无色彩而且呆板。可是他出现了,让他看见了这世间的斑斓,可也只有与他在一起,他才能感觉到这生活中的颜色。
没有他,他又将回到那种毫无生气的世界,看过了缤纷又怎么能回到单调?释放了心灵,又怎愿再将它囚禁,只想与他一起,品尝这百味的人生。
而于戚婉如,虽没见过几面,也没说过几句话,但毕竟是因为他而卷入其中。他的心已经装满了一个人,无法再容纳另一个人的分毫,于她,他能有的只能是愧疚。而她若与他在一起,也注定得不到一丝幸福。让她去找属于她的幸福,是他能为她做的唯一的一件事。
所以今天一早,他谁也没惊动,只身一人找皇上退婚。原本他应该去找戚锦江,但毕竟这桩婚事皇上出面筹备,国大于家,所以他便先来找皇上,希望他能同意。可皇上这关就没过去。
之后的事发展的一发不可收拾,与他最初所想不太一样,但他来之前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虽然对于朝堂的规矩他还是不太清楚,但也知道君无戏言,皇上的旨意极难改变,很有可能就因为这个丢了性命。所以当皇上问他为什么退婚,是不是有心仪之人,他却将莫言二字封于口中,绝口不提,并不是因为他是男人,羞于出口,而是怕连累于他。
现在他阻止云曦再说下去,是因为他知道他想帮他挽回,不要惹怒皇上,免得真的因此丢了性命。但他也知道,如果要皇上收回成命只能是自己妥协,可他绝不。即使不能与莫言名正言顺的成婚,只能做别人眼中的兄弟,但他也不想他们之中夹着其它人。
“云宗主,你不必再劝,今天我就打到他不退婚为止!”皇上压了压怒火,冷冷的说。“给我打!”
没人再敢上前扶住云煦,但他自己却挺得笔直,雪白的衣服映衬得他此时如出淤泥之中的一朵白莲。
“呯!”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碗口粗的木棒重重的落在云煦脊背之上,力道之大打得他上身随着震动了一下。
“呯!呯!呯!……”一下又一下,二十杖廷杖重重的打过,云煦原本如玉般的脸庞此时也渐渐苍白,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后背雪白的衣服上也印出了道道血痕。心口随之一阵翻腾,他暗暗运内力压住胸口上涌的气血,咬紧了牙关,握紧拳头,硬是哼都没哼一声。
三十廷杖过后,云煦嘴角已经渗出丝丝鲜血,显然已经被震出内伤,脸色更是惨白如纸,后背已经是一片血红,但他依旧上身如一竿银枪般笔直。
云曦实在看不下去了,“皇上,不能再打了,即使二弟身负武功,但也毕竟是血肉之躯,再打要出人命了。”
皇上此时又何尝不想收手,但刚才说过的话又怎么能收回?他是实在没想到自己这个皇弟骨头这么硬,这么打也是半句求饶的话都没有。
长出口气,冷着脸,“停!皇弟,你现在还要退婚吗?”
云煦把涌上喉咙的血咽了下去,闭上眼,喘息了几下,心里一阵酸楚,看来自己今天真的要死在这大殿之上,莫言,我恐怕不能再保护你了!
抬眼看向龙座之上的皇上,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那抹笑透着深深的留恋与绝望,但却也无比的坚定,“退!”
“二弟!”云曦急呼出声,心中道一声不好,这一个字让事情无法挽回了。
皇上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虽然右相也经常会忤逆他的意思,但毕竟还遵守一些臣子的本份,关键时刻还知道些退让,可是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一分面子也不给他,纵然是死也威胁不了他,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执着,宁可死也绝不成婚。难道那个戚婉如长得很丑?
但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他和云煦两个人里必须有一个退步,可他是皇上,怎可轻易退让,以后皇权和皇威又在哪里。心里虽然万分不愿,但还是不得不再让他们打下去。
闭上眼,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给我接着打!”
“皇上,皇上手下留情,草民莫言有下情回禀!”一道清越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声音中夹杂着喘息之声,显然此人是一路跑着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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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声音,云煦一直淡然的表情变了变,甚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而一直愁容满面,已经束手无策的云曦则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戚锦江则眼中更多了一抹恨意,他也是今天一早才知道,云煦和莫言之间有私情,两人晚上竟然同室而眠,而且行为亲密,绝不是两个正常的男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之后便传来云煦退婚的消息,他猜测云煦退婚一定与莫言有关,从而使自己无缘与皇室攀亲,都怪他!
莫言气喘吁吁的跑进大殿,刚刚在外面他就已经看见云煦后背上殷红的血迹,此时离得近了,更是触目惊心。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痛得心尖发颤,喘着粗气急急的跪在云煦身边。赶紧扣头施礼,并且小声的叮嘱云煦,“一会儿听我的,别乱说话!”
“莫言?你有何事禀奏?”皇上脸上虽然不悦,但心里也委实松了口气,如果再打下去云煦当真难逃活命,他只是想吓唬他,让他服个软,可没真的想打死他。
“皇上,草民是替云王喊冤的!”莫言匍匐在地,态度极度谦卑。
“喊冤?冤从何来?”皇上端起刚刚递过来的茶,身子向后一靠,全身放松了下来,看来这个莫言已经有办法解决眼前这个僵局了。
“皇上容禀!”莫言直起身体,用眼角的余光中看了云煦一眼,见他脸色惨白,唇角带血,呼吸急促,显然内伤不轻,但看着他的眼中却透着浓浓的担忧,心中不由得一暖也一酸,这个人,自己已经命在旦夕却还在为他担忧。
轻轻的摇了摇头,用口形说了两个字,“没事!”
“云王当初应下这门婚事之时便是实属无奈的全宜之计,皆是因为对亡母当初一句戏言的实践。也是为了顾全皇上的面子和威仪!”莫言微低着头,眼波流转着。
“为了朕的面子?”皇上听得莫名其妙。
“是的,当时包括戚宗主在内,江湖之中都不知道云氏当年的一代娇女竟然嫁入皇家,而当今皇上是她的长子。其实,这桩婚事之始是因皇上您的生母当年的云妃娘娘闺中的戏言,而并非是云王与戚姑娘两情相悦,所以并不存在始乱终弃一说。
既是戏言云王当初本可不必履行,但为了顾全母亲的名望,还有皇上的威名,所以才应了下来。”
“为了朕的威名?此事与朕有何关?”皇上听着听着心中一惊,这怎么还有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