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腊月初三，中雪。
新帝登基之后，改了前朝旧制，五日一次的早朝变成了三日一次。
今日恰逢无早朝。
御书房外中雪缓缓扬落，外面无风，宛若一道雪幕。御书房的屋顶有一处天窗，用了琉璃石封顶，雪光直射而下，饶是阴天不见日光，内殿也十分明亮。
靠墙长案上的累丝镶红石熏炉，正腾起袅袅青烟，是让人凝神的水沉香。
封璟正持笔伏案，字迹如游龙凫水，敛眸拧眉，神色肃重。
小张子悄然走了过来，在龙案几步远的地方站立，恭敬道：“皇上，贤妃娘娘求见。”
新帝鲜少踏足后宫，来年开春，守孝期便过了，选秀一旦开启，这后宫就会涌入无数莺莺燕燕。新帝正当年富力强，贤妃自是想拔得头筹，生下皇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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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彻底从博古架后面走了出来，提着裙摆就小跑了过来，在龙椅旁站立后，竟忽然弯下了身子，小巧的/朱/唇/十分灵活的衔/住/了封璟/指/尖的糕点，唇瓣正好擦过男人的指尖/肌肤。
封璟倒也不恼怒，吩咐道：“取一些孩子喜欢吃的零嘴过来。”
否则，皇位早就落在了几位王爷之手。
“呜呜……”
小张子几人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拉着她入殿，卫令仪一脸不情愿，尤其是看到龙椅上坐着的男子时，她立刻就想到昨天灌她喝药的画面，人虽然痴傻了，可还精明得很，立刻转头就要跑。
随着贤妃的靠近，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
小张子愣了一下，皇上明明知道贤妃是……
这时，贤妃捧着瓷碗的手突然一晃，那浅浅半碗参汤准确无误的倒在了帝王锦袍之上。
可此刻，小姑娘留海下的一双水眸亮晶晶的，干净纯澈，毫无心机，满眼垂涎。
思及此，正吃着桂花糕的卫令仪被封璟一下搂住了细腰，一拉一带，她就被禁锢在他怀中。多少带着些许泄愤的情绪。
小张子立刻去办，不消片刻，就风尘仆仆的带来了几包松子糖、奶片、染了色的果糖、桂花糕……皆是甜腻吃食。
因着不能挣脱，急得满脸通红，眼看着又要哭出来，像极了吃不到奶的婴孩。
“哎呀，皇上！臣妾并非有意为之！臣妾该死！”贤妃一脸受惊之态，搁置下瓷碗的同时，取了帕子，当即弯下`身子要给封璟擦拭。
下一刻，小张子被帝王一凝视，立刻恢复神色，“是，皇上。”
又过了片刻，封璟才听见殿外的动静。
“回皇上，卫美人从昨晚一直睡到今晨，早上起来喝了一碗羊乳，除却挑食之外，身子骨没甚大碍，但脑子还是……像稚龄孩童。”
想来，皇上做事必然有皇上的意图。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小张子应下，“是，皇上。”
贤妃盈盈福身，“臣妾给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一旁的小张子又忍不住腹诽：皇上常年习武，又不重欲，这凛冬腊月，龙袍里面只着单薄禅衣，又岂需要保重龙体？小张子想入非非，一想到皇上今晨起来还冲了凉水澡，不免怀疑皇上是不是做了什么春/梦。
贤妃站直了身子，笑容缱绻，迈上玉阶，走向帝王，“皇上，臣妾特意熬了参汤，这雪天冰寒，臣妾忧心皇上的龙体。”
太上皇乃死后追封，当初最先劝说太上皇起义造反之人，便是封璟。打下半壁江山之人，也还是他。但太上皇却有意立嫡长子为储。两年前宫变，封璟以一己之力，逼退了几位兄长，太上皇气死在了龙椅上，在位统共不到三日。
那博古架后面的小东西又探出头来，瞧见这一幕，粉色唇瓣微微溼潤，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直勾勾的盯视着封璟的唇，无意识的吞咽。
*封璟从内殿出来，已沐浴换衣，但见卫令仪还没有过来，不免蹙眉。
下一刻，半块桂花糕就被贪嘴的小姑娘叼走了。
封璟保持着伸手的姿势，目光落在了他自己的指尖，那上面残存着桂花糕屑渍，和淡淡的溼潤。
“皇上，这、这可如何是好？”
不知是不是小张子的错觉，他竟看见帝王万年不变的表情，忽然抽搐了一下。
鱼儿即将上钩。
封璟一愣，凸出的喉结不知为何滚了滚，旋即才恢复常色，含下一整块/奶/片之后，眸光锁着卫令仪的同时，修长白皙的手伸向了龙案上的描金小碟，又拾起一块栗子糖，缓缓放到了自己唇边。
贤妃欢喜至极的离开，却没看到帝王的脸冷到能滴出水来了。
帝王腰肢精瘦修韧，便是隔着衣料，也能让女子面红耳赤。
帝王已经转身迈入内殿，这是要沐浴更衣的意思，一边走一边道：“把卫美人接过来。”
看着卫令仪在自己怀中挣扎，满脸酡红，头顶发心在来的路上落了雪，有些微湿，模样实在娇憨，她挣扎时，身子挨近了封璟，柔软在他身上调皮的蹭来蹭去。
皇上十三岁起征战，文武双全，哪怕是受伤露营在外，也不会荒废文墨，年纪轻轻问鼎帝位，且还是改朝换代，足可见他的谋略与手段。
从不食甜品的封璟又慢条斯理捏起一块桂花糕，放在唇边，洁白整齐的牙齿轻轻咬下一小块，便朝着卫令仪伸了过去，男人嗓音磁性低沉，“想吃么？想吃就过来。”
封璟的眉心蹙得更深，但他素来如此，毕竟是历经杀戮一路走来的煞神。
贤妃前一刻还吓到面色苍白，就差跪地叩拜求饶，听了帝王此言，又立刻喜上眉梢。威胁对小傻子来说，半点不管用。
贤妃这一番折腾，还以为即将达成所愿，下一刻，她手腕忽然吃痛，她甚至怀疑骨头都要被人捏碎了。
非一般人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