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3.武林困境临危受命
成都府通向富顺县的官道上,两辆马车正在赶路。忽然,后面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滕文渊夫妇不禁齐齐回头望去,待瞧清了来人,滕文渊立刻拉停了马车。这一次来的人竟是——萧雨轩。
行近跟前,萧雨轩飞身下马,滕文渊夫妇立刻迎了上去。
“师叔,您怎会到此?”
“你这小子可知道大家都在四处寻你们!”忽而,萧雨轩注意到了月汐的装束,不由一愣,指着她道,“你,你们……呵呵,看来我是错过了你们的好事了。”
滕文渊笑着应道:“是,我与汐儿已经成亲。因为家中蒙难,婚事办得仓促简单,还未来得及告知师门与亲友,师叔别见怪。”说着,与月汐一同向萧雨轩行过大礼。
萧雨轩扶起二人:“此乃大喜之事,若你师祖与师傅知道了,心中定然欢喜。这次来得仓促,没有备着礼物……”想想也没有事后随礼的说法,便又道,“日后待你们孩儿百日,我一并送上贺礼。”
“呵呵,师叔说笑了。”
“对了,师叔方才说,大家都在寻我们?”月汐问道。
“嗯。”说到此,萧雨轩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此事说来话长。武林,变天了……”
滕文渊与月汐躲在凤凰山上,几个月来连杭州城都没入过,自是消息闭塞。此时闻得萧雨轩一一道来,吃惊不少。
还得从擎天门一役开始说起。
当时,高嗣仁与龙翼飞败走,之后便失去了踪影。原来他们避到了燕云十六州。高嗣仁本便出身于此地,此时回到故土重新集结势力。
燕云十六州地界偏远,初时并未引人注意。直至有人在京城发现青龙帮魏斐。只是此魏斐已非彼魏斐。他蓄须变声,乃是楚王的亲卫队长。只是熟悉之人都能认出,他与那前青龙帮帮主的相貌一模一样。
魏斐怎会成为楚王的亲卫队长?他不是被朝廷缉捕之后,已经落狱问斩了吗?此事非同小可,若真是人为掉包替罪,那可是欺君大罪。但孰真孰假,又岂可无据妄言?
四大门派得到消息后便派人调查。沿着魏斐这条线索追查,方惊觉其时,龙翼飞不仅在燕云十六州,而且在京城已经盘下根结,与魏斐的来往极其密切。
并且不只是魏斐,百花派叛徒蓝浣杫,亦投靠了龙翼飞。在他的协助下,蓝浣杫在京东西路大名府边郊据地建立了新门派——万芳山庄,并广纳弟子。蓝浣杫自任庄主,她手中的百花剑也被奉为山庄的传承至宝——万芳神剑。此举颇有与百花派分庭抗礼之意。
与此同时,临风阁在淮南西路的寿州声名渐响。
而居无冕率人去端五毒教的巢穴,到达之时已人去楼空。毒乌桕带着五毒教众虽是逃离了黑山谷,却也走投无路,于是去了万芳山庄要蓝浣杫兑现当初售卖毒药的酬劳。蓝浣杫或是为了摆脱他的纠缠,又或是与之臭味相投、狼狈为奸,便又将毒乌桕举荐给了龙翼飞。
于是,几大武林败类集结成团,形成了以龙翼飞为首的武林敌对势力。
而毒乌桕的加入,迅速壮大了这股黑暗势力。
两个月前,龙翼飞、蓝浣杫与毒乌桕带人突袭了幕阜山的玉衡教。云御真人领一众弟子御敌。结果,云御真人不敌龙翼飞的纳元神功,身负重伤。而毒乌桕用毒暗算玉衡教众弟子,致幕阜山上死伤无数。玄空道长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护着云御真人逃至太白山求援。
幕阜山一役震惊了整个武林,但这远不是结束。
幕阜山一役之后,龙翼飞等人便不再掩饰,肆无忌惮地扫荡了以幕阜山为界,往北至京城乃至燕云十六州整个东北部地区的大小帮派。期间,他们不顾武林道义,肆意用毒,以致武林真正的毒祸横行!
降者留,不降者,杀无赦。短短时日,武林腥风血雨,血流成河。整个正道武林都陷入了重重的危机之中。
四大门派紧急商议对策。当初,擎天门雄踞北方,北方本便是他们的势力范围。擎天门虽灭,可北方仍旧成为了高嗣仁东山再起的据点。而四大门派原本各掌一方。如今云御真人重伤,等于中部据守已失,渔舟帮在南部,目前的局势尚算稳定。与敌对势力直接对峙的便是西北的南阳派与东部的百花派。
南阳派有张掌门坐镇,其下又有太白山四杰,实力雄厚;而百花派刚历掌门辞世,又经派内纷争,正是动荡未稳之时。下一步,龙翼飞的目标极有可能是百花派。若百花派沦陷,那么大宋版图内,整个东部与北部的武林都将落入龙翼飞的势力范围,正邪两方势必各据半壁江山,分庭抗礼!
百花派不能失!几大掌门商议之后,由张掌门坐镇仙霞岭。而南阳派亦不能不防其袭,除了在仙霞岭养伤的萧雨轩,余下三杰留守太白山。
可即便如此,大家心中仍然难安。
纳元神功占尽内力取之不竭的优势,云御真人尚且不敌龙翼飞,而高嗣仁……想起擎天门的一战,当世六大高手与之对敌尚靠慕容沅舍命一搏才赢得一招。如今,慕容沅生死未明,萧天瀚不知去向,云御真人重伤,若他再次出手,武林正道可还有胜算?
众人莫不又想起了武林至宝——麒麟剑。麒麟剑潜藏着极大的力量,若能操控它莫不是正道武林的强大助力。当年高嗣德遇害,尚寄望于麒麟剑的传人替己一雪前耻,可见其力并非空穴来风。麒麟剑的秘密虽是未能解开,但无论如何,现下的时势,麒麟剑的传人责无旁贷。
武林广布弟子寻找滕文渊与林月汐的下落,可一直未果。直至半月前,秦岭在龙门镖局收到了月汐没头没尾的留书。众人更是加紧了寻找的步伐,可依然查无音讯。直至一日,白素情突然想起月汐的养父母,猜测她会不会是回富顺县了。萧雨轩当即拖着未完全康复的身体赶去寻找。果不其然在官道上遇到了滕文渊一家……
听萧雨轩侃侃道来,滕文渊与月汐一时都沉默了。二人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也知道众人所望。可麒麟剑,莫不说其秘密解不开,如今,它正立于火山血色旱莲之侧。这旱莲逾百年无人能摘得,这剑要取回只怕也是千难万难……
滕文渊与月汐对视了一眼。
萧雨轩见二人似有难言之隐,便问道:“可是有难处?师祖与各位前辈也都说了,若你们解密之时遇到困难,大家都会协同参详,但月汐始终是麒麟剑的传人,众前辈断不会允麒麟剑秘密外泄,也不会允他人觊觎此剑。你们不必有顾虑。”
“不是因为这些。”滕文渊轻轻摇了摇头,顿了顿,他诚恳地说道,“师叔,不论如何困难,武林危机面前,我们决不会坐视不理。你说呢,汐儿?”
“嗯。”月汐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多言。
瞧着月汐柔顺的模样,萧雨轩止不住地惊讶。人家说,这女子嫁了人之后性子会变,原来只觉得是说笑,如今倒有几分相信了。之前哪次瞧着滕文渊这小子在月汐面前不是鞍前马后,小心翼翼的,如今看着倒有几分当家的模样了。
不过这变化还真是叫人欣慰。一来,这滕小子振了夫纲,同为男人,怎么都替他高兴;二来……其实这才是重点。滕小子要比月汐心性沉稳温和,亦更为豁达宽容,若月汐能多受他的影响,萧雨轩这心才真的能够放下……
“事不宜迟,你们取了麒麟剑,随我去见师祖。”萧雨轩说道。
“汐儿——”滕文渊有些迟疑地望着月汐。他知道她有多期盼回去探望养父母,这眼见富顺县就在跟前,过门而不入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
“无妨,日后还有机会,眼下的事更要紧。”
“好。”滕文渊点了点头。他心中愉悦,与汐儿说话从不用多言,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真好。
“师叔,我与汐儿立刻出发去取麒麟剑,爹娘便拜托您照顾了,另外还有些琐事需要师叔帮忙。”说着,滕文渊将麒麟剑寄放在火山的事情简单地与萧雨轩说了,又托他将张思禹与楚茜的骨灰送回富顺县安葬。
萧雨轩闻言,一一应下。
“文渊,你放心。如今,你兄长正居于仙霞岭,我会亲自护送伯父伯母去与他团聚,在仙霞岭静候你的佳音。”说着,萧雨轩又转向月汐说道,“汐儿,你那两位朋友的骨灰,我会派人送回富顺县好好安葬,亦会派人打听你养父母的消息,若是他们愿意,我会接他们去仙霞岭与你相聚。你且放心。”
“有劳师叔了。”月汐欠身向萧雨轩致谢。
滕文渊夫妇决定即刻启程,当即向滕敬章夫妇告辞。
滕夫人脸色难看极了,她早在遇到张思禹一事时已受了不少惊吓,忍着没说。而今,儿子媳妇又说要半道离开,虽是没说要去做什么,可不用猜都知道,还不是那些刀口舔血的事。
滕夫人自是千百个不愿,但儿子的脾性她清楚,就算是阻得了一时,也阻不了一世。闹得不好,最后,他连招呼也不打偷偷溜了去。滕夫人想着只觉得命苦,自己不过是个内宅妇人,最大的愿望便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地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她瞟了月汐一眼,心中涌起一阵恼意。都是她!都是儿子娶了她,才至如斯田地!若是娶个大家闺秀,怎会天天在外面乱跑,儿子便也能守着家,呆得住了。这些事也不会发生了!可是——哎,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
滕夫人越想越觉得委屈,忍不住拭起了眼泪。其实她也不是讨厌月汐,她也清楚这媳妇人品不错,对儿子也好,可就是心里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