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你这样，我怎么放心……

第241章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哎，听说了吗？隔壁紫清宫那家伙的香火终究还是断了，昨天归墟了。”

“唉，这年头，神仙都不好混了啊，连风神、雷神这些常用气象神，如今都为了一缕香火信仰而争破了脑袋，我等小仙今后又该何去何从啊。”

千年后。

当陆压再次站上这片熟悉的九天之土时。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预想中的欣欣向荣、繁华昌盛，反而莫名透着些许……萧索与枯寂？

听着耳畔这阵阵传入耳的低声议论声，被岁月的风霜雕磨得愈发清俊神雅、轮廓分明了的少年，不由微微蹙了蹙眉头。

什么情况？

神界持续上千年的战乱与纷争不是结束了吗？如今这幅鬼样子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什么能威胁得到他们的存在？

伸手接住一片缓缓飘落的金色弧叶，陆压抬头望了望头顶那棵不知何时已然灵气枯竭，道韵尽失的歪脖子树，不敢相信这竟是千年前那棵绵延上千里的参天神树。

这幅样子……简直就像是刚经历过什么天灾的洗礼一般。

少年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心里那股没来由的不安也愈发强烈。

事实上，自千年前他与那人一起镇压了妖族中的最后一支分支——罗刹族后，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这里，应该是最后一处了吧？”

拎着一只鲜血淋漓狰狞头颅的少年，微蹙着眉头扫了一眼这遍地的尸骸道。面上有掩饰不住的厌倦与疲惫。

白衣神祇点了点头。抬手将脸上不知何时溅上的血液抹去后，亦是面色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这样的杀伐日子，总算是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

少年难得地搭了句腔，语气竟有些莫名的怅然。

宫千袂抬起头，静静地望了他半晌。

“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少年扔掉手中的妖族首领脑袋后，回头看了他一眼。

“既然此间事了，我与神族的约定便算正式结束了。自然是，从哪来回哪去。”

宫千袂一怔，而后微微抿了抿唇，神色看上去有些莫名的伤悲。

“不能留下来吗？”

他以为这么多年了，他身边多少算他半个家了……

然而少年瞥了他一眼后，却是突然嗤笑了一声，嘴角挂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留下来？如今该除的都除的差不多了，你猜你亲爱的族人们下一个想除的人是谁？”

白衣神祇面上一白。刹那间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不会的！”

于是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了一句。

然而对方却似置若罔闻般，摆了摆手，走上前一把将插在地上的血色长剑拔了出来。

“如今乱世既平，我这样满身血腥还不受他们控制的杀神。你以为他们能容我？”

“我不会……”

“你不会什么？不会让他们动我？你以为如今神力有损的你，还有那份话语权吗？别忘了，他们可是早就准备好让人代替你了。”

少年嘴角带着那抹熟悉的讥诮，直接把他接下来要出口的话都堵了回去。

“还是说……你想为了我，与他们为敌？”

“……”

宫千袂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这张俊美无俦的面孔，脑海里蓦然想起了当年祭灵台上的那一幕。顿时所有想说的话皆化作了无尽的苦涩与苍白。

确实……如他所言，如今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说那些话呢？

“别说什么神族不是这种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之辈，只是你以前没见过罢了。”

或许终是不忍了，陆压冷哼了一声后，装作兴致索然地转过了身去。

白衣神祇欲言又止了半晌，望着背过身去的那道背影，终是认命般地叹息了一声，面露苦笑。

“好吧，那……以后我还能去找你吗？”

“——只要你能找得到。”

他自然能找得到。

他知道这世上任何人都可能找不到他，唯独这个人，无论他在哪里都能找到他。

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罢了。

毕竟，即使他不来找他，他自己也未必能耐得住性子不回来看他。

那之后的千年，那个人果然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突然从某个角落里冒出来，或找他小酌，或缠着他说他这次下界又见到了哪些新鲜事物。有时候还会跟他讲讲以前在军中与他两熟识的年轻神族小将近状如何。

他虽每次都表现得很不耐烦、不屑一顾，可心底却每次都在计算着日子，距离他上次来有多久了……

他不知道这人于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这个看上去跟他一点都不搭的白痴倒霉蛋，是他与这世间仅剩的联系与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