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烧鹅

公屋区拆迁，周吉本来要替他们在公屋区附近找房子，龙小飞却已经在俱乐部旁边租了一套公寓，把周家父母接了过去。周利要跟小康他们一起住，被父母拦住，说女孩子家还没结婚，怎么能和男朋友住到一起，她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父母住到龙小飞这里。搬家那天周吉抽空去看了看，那是个三居室的大公寓，周吉心里有些嘀咕，这样的房子租金一定不便宜，龙小飞大手大脚惯了，俱乐部的工资不知道能不能应付这一大家子的开销，他也就多留了个心眼，这以后，时不时让阿宽买些柴米肉蛋和生活用品送到小康那里，让他们带回家，嘱咐他们不要说是自己买的。

离开龙家时，龙小飞没有接受龙雄杰塞给他的钱，但是他也忘了把信用卡还回去，王迎雪说，他的卡可以继续使用，不用担心账单的问题，龙小飞当时很洒脱地拿剪刀把卡剪断扔进了垃圾桶，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

后来周家拿到了一笔拆迁过渡费，父母要把这笔钱交给他时，他同样豪情万丈地拒绝了，父母也没推辞，说给他存着结婚用。他觉得凭自己的能力养个家应该没问题，至少他要比周吉当初的条件好得多，他有文凭有学历，认识的方方面面的朋友也多。但是，现实很快打了他的脸，那些以前称兄道弟的朋友们，除了个别几个人还一如既往，其他的，要么闭门不见他，要么见了他就像失忆了一样，都不再帮衬他了，他在俱乐部的业绩一下子掉了下来。

奖金和提成少了，房租一交，手头顿时吃紧起来。生平第一次，龙小飞为了钱发起愁来。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不能让周吉比下去。周吉能凭一己之力支撑起周吉家，他也要做到。

好在家里的吃穿用度，周利和小康都及时补上来了，不用他操心，龙小飞很不好意思，周吉以前是一个人养家的，不仅要养家，还要支付妹妹的学费，现在妹妹不仅不需要他负担，还能替他承担家用。他更要加油努力赚钱，他要把业绩跑上去，他那些同事也没有富贵朋友做靠山，他们能跑出来，他也能够。

这天龙小飞下班回来，发现周吉来了，正在厨房里做饭，小康在一旁给他打下手，周利在边上咭咭呱呱和他说着话，“哥，你上次买的沙井烧鹅爸很喜欢吃，他一个人就吃了一大半，害我们都没吃上。”周吉笑道，“下次多买两只不就得了，这个还要告状。”

这个情景让龙小飞有些嫉妒，他认亲以来，这个妹妹一直和他淡淡的，连一声“哥”都不会轻易叫。周母看穿了他的心思，解释道，“小利和她哥一向亲近，从小我和她爸都不黏就只黏着她哥。”

龙小飞道，“我知道，我没事。”他突然想到，周吉几时买过烧鹅？他想起两天前确实吃过烧鹅，那是周吉买来的吗？周利明明告诉他说是她和小康买的，为什么要瞒着他？

一会儿周吉炒好了菜，小利和小康帮着把饭菜端出来，小利高兴地道，“今天又能吃到哥哥做的饭了。”周吉见到龙小飞，冲他点点头，一家人坐下来吃饭。龙小飞吃了几口菜，确实味道很好，不知不觉间碗里的饭就见了底，小康放下筷子，道，“小飞哥，我替你添饭。”龙小飞没有推辞，很自然地把碗递了过去。周吉见状，拿眼神去询问周利，周利嘴角撇了撇。

小康去厨房添好饭，端出来双手捧给龙小飞，龙小飞接了，向周吉问道，“你前天的烧鹅是在哪里买的？我看大家都很喜欢吃，你告诉我地址，我再去买。”

“什么烧鹅？”周吉装糊涂。

周利忙道，“明明是我买的，你怎么算到我哥头上。”

龙小飞道，“我刚才已经听到了，你们不用瞒我。”他见周利语塞，又道，“是不是你们拿回来的东西都是周吉买的？”

周利没有回答，龙小飞心里一阵发凉，他转向周吉，不客气地道，“谢谢你帮我养家，以后不需要你费心了，我想我再不济也不需要你来救济。”

“我没有帮你养家。”周吉慢慢道，“他们也是我父母，我买点东西尽点心意，如果这也冒犯了你，那以后我不买就是。”

周母忙对周吉道，“小吉，小飞不是那个意思。”又对龙小飞道，“小飞，小吉也是一片好意。”

龙小飞稍稍冷静了一些，道，“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他看向周吉，又问道，“你要送就光明正大地送，为什么要瞒着我？”

周吉不知道如何作答，周利替他解围道，“我哥还不是怕伤了你的自尊心，你租了这么大的房子，还是在这么贵的地界，这附近的东西都贵得吓人，爸妈住着心里都不踏实，妈想买点便宜菜还得搭车跑到好远的地方，她也不敢跟你说，还不是怕伤了你大少爷的自尊心。”

龙小飞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一点没觉得这房子太大，只是勉强能住而已，而且这里环境好，父母一辈子都挤在公屋区那种破破烂烂吵吵闹闹的地方，换个环境不好吗？还有，他不喜欢地铁也不喜欢巴士，这里离他上班的地方近，他就不必要去赶公交车了。他没有想到，这些都错了。

周利越说越激动，“还有，你在家里摆个什么少爷谱，早上起来被子一掀就走，晚上回来换下来的衣服一扔也不管了，妈还得替你铺床叠被，给你洗衣做饭，还有，吃个饭碗一伸就要人给你添饭，小康是你妹夫不是你佣人，我们家是迎来个儿子，不是迎来个主子。”

“住嘴。”一直没做声的周父“啪”地把筷子拍到桌上，吼了一句。

周利不说话了，周父又拿起筷子，道，“都吃饭。”说着自己先吃起来，大家也跟着吃起来。

龙小飞已经没有任何胃口，周利的话句句都打在他心里，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努力地融入这个家里，原来他还有这么多意识不到的问题，生活太难了。他放下碗，道，“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好。”

小康看了看周利，见她还是鼓着腮生着气，不理会龙小飞的道歉，只好对龙小飞道，“小飞哥，你不用觉得对不起谁，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互相帮着是应该的。”

周母也对龙小飞道，“小康说的对，一家人哪有那么多计较，小利不懂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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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龙小飞诚恳地道，“以后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们一定要告诉我，像小利这样提醒我，我才能改进。”

周吉见大家都不做声，便对周利道，“快吃菜，今天这些菜你们不吃完，下次我就不做了。”

周利还没说话，周父先抢着答道，“吃，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