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争执

来到餐厅门口，周吉停好车，坐着没动，后座的杜宁静提醒道，“给我开车门。”周吉看了看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下车毕恭毕敬给杜宁静拉开了车门。杜宁静下车，小声问道，“你不和我一起进去吗？”周吉翻个白眼，道，“你们少爷小姐们吃饭，我一个下人去凑什么热闹。”杜宁静看着周吉，眼珠子转了两转，周吉低声道，“你又打什么坏主意？”杜宁静一笑，低声回道，“你等着。”便施施然走进了餐厅。龙小飞和宋雯已经到了，杜宁静坐定，龙小飞问，“周吉没一起进来？”杜宁静简短答道，“他在停车。”三个人各自点完餐，把菜单交给服务生，宋雯问道，“周吉怎么还没进来？”

杜宁静把餐巾展平，漫不经心道，“我们吃饭，他一个下人自然是在外面候着。”

“什么？”宋雯惊愕地问。

“宁静，”龙小飞忙道，“我去把周吉叫进来一起吃吧。”说着就要起身。

杜宁静不悦地道，“今天我做东，你们不要扫我兴好吗？”

宋雯腾地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杜小姐，我没胃口，恐怕要扫你兴了。”说着拿起她的包就走。

“雯雯。”龙小飞唤了一声，宋雯没理他，龙小飞责怪地看了杜宁静一眼，跟着追了出去。

这时他们点的餐上来了，杜宁静悠闲地吃起自己那一份来。

周吉等杜宁静进了餐厅，赶紧给小伍打了电话，把杜宁静提供的信息告诉了他，让他想办法在吴主任身上找到突破口，交代完毕，他准备去旁边小店买两个餐包，刚走了两步，就看到宋雯从餐厅里出来，一脸愤怒的表情，四处张望着。这个生动的神态仿佛还是几年前那个小姑娘，每每受了委屈就是这样来找自己寻求安慰。周吉远远地痴迷地看着宋雯，只恨时光不能倒流，让他能毫无顾忌地把姑娘拉进怀里，把她哄得开怀。

见宋雯向自己的方向看过来，周吉赶紧收起炽热的目光，垂下眼睑。宋雯已急步向他走来，冲到他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宋雯发丝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充盈在周吉鼻间，久违的熟悉感觉回来了，这一刻的周吉突然想流泪，他不由自主伸出手，想去回抱宋雯，但一抬头就看到龙小飞也从餐厅出来了，正在朝他们这里走来。周吉的身体先于他的头脑瞬间变得僵硬，他垂下了已经抬起的双手，又放回身体两侧，捏紧了拳头。这残酷的现实，永远不肯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宋雯觉察出了周吉的僵硬，她放开了周吉，道，“对不起，周吉，我们不干了，这份工我们不干了，我们再找别的。”周吉听得一头雾水，询问似地看着已来到他们身边的龙小飞。

“雯雯，我送你回家吧。”龙小飞道。

“你去陪你的好朋友吧。”宋雯没好气地道，她拉住周吉，“我们走。”

周吉没有动，只是看着龙小飞。

宋雯也发现周吉正等着龙小飞的指示，心里更生气了，冲着龙小飞道，“周吉不干了，不伺候你们少爷小姐了。”

周吉越发糊涂，龙小飞叹口气，对他说，“你先送雯雯回家吧。”周吉点头，要去给宋雯拉开车门，宋雯又拉住他，道，“不坐他们的车，我们自己走。”

龙小飞见宋雯情绪激动，也不好说什么，只对周吉道，“你叫辆车吧。”“不用你操心。”宋雯抢白道，说着就要拉周吉走，周吉赶紧把车钥匙递给龙小飞，由着宋雯拉着走了。

龙小飞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感觉是那么和谐，如果不是自己插了一脚，他们本该是这样成双成对，同进同出的。龙小飞叹口气，转身回到餐厅，看到杜宁静一个人怡然自得地吃着，不禁对这个罪魁祸首生起气来。他坐下，杜宁静像没事人似的，问道，“没把你女朋友哄回来？”

龙小飞质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杜宁静反问道，“故意什么？我哪句话说的不对？周吉不是你们龙家的下人吗？他不是贴身服侍你的吗？怎么，你受得，我说不得？”

杜宁静的话无法反驳，龙小飞又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叹气了，他本不是个爱叹气的人，他以前根本就很少叹气。

宋雯漫无目的地走着，周吉一直紧跟着她，也不问她要去哪，等着她的情绪稳定下来。终于，宋雯走累了，停在一家快餐店门前，“我饿了。”她说。周吉推开快餐店的门，让宋雯先进去。宋雯找了个朝着街面的位置坐下，周吉问：“吃什么？”宋雯答，“老三样。”周吉便去服务台点餐。这是他们中学时的日常模式，熟极而流。

不一会，周吉用托盘端着虾蛟，肠粉，双皮奶，以及自己的牛腩面回来，挨着宋雯坐了。两个人对着窗外的街景吃起来。

“龙家的事你还做得惯吗？”宋雯已经完全冷静下来，问道。

“还不错。”这一路上，周吉已隐约猜到餐厅里发生了什么，一定是杜宁静那女人挑起的事端。他尽量把语气放的平和，道，“我现在拿的双份工钱，还管吃管住，龙小飞是个很好的主人，不难伺候。”他见宋雯脸色还是很难看。

“我以为私人助理是整理文件安排行程，最多买个咖啡什么的。”宋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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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吉轻笑了一声，道，“那是秘书的活。”

“对不起，我错了。”宋雯道，语气有些哽咽，周吉偏头去看她，见宋雯眼里闪着泪光，自己的鼻头不禁也有些发酸，只有雯雯，只有雯雯还在乎他是不是受了委屈，只有雯雯还认定他不该落到现在的境地。除了雯雯，还有谁会为他鸣不平？

“你不用为我觉得委屈。”周吉的语气更加柔和，“以我现在的条件，能找到龙家的这份工已经算很好的了。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周吉了，你也把以前那个周吉忘了吧。”

“我做不到。”宋雯道，“我要看到你闪闪发光的那一天，你说过，我们要闪瞎所有人的眼睛。”

“我做不到了。”周吉觉得浑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但是他必须让宋雯看清现实，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姑娘的痛苦。“面对现实吧，雯雯，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没有上过大学，而且还有案底在身，我能选择的路很少，我和你们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我做不到的事情，只有你来替我做到，你一定要闪闪发光，我会看着你，祝福你。”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要留恋过去，雯雯，你的世界在前面。”

宋雯以手掩面，无声地痛哭起来，直到今天，她才真正认识到，周吉真的不是以前那个周吉了，现实远比她想象中更加残酷更加无情，而她竟然完全无能为力。

周吉看着姑娘抽动的肩膀，他不能去安慰她，他只能在一边默默等着。如果不是因为与他有了交集，宋雯的人生会是风平浪静，艳阳高照的，她那么美好，那么干净，宋姨说的对，她值得最好的，她不应该为了自己这么一个只配在阴暗角落里苟活的人纠结痛苦。周吉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即将流出的眼泪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