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行动
周吉一路上都在忍着不让眼泪滚落下来，他是不轻易流泪的，哭有什么用？哭只能证明自己无助又可怜。而那些致他于此境地的人，却个个都活得好好的，那个女人还可以满不在乎地出来寻欢，他们凭什么？他就该这样忍气吞声逆来顺受吗？周吉愤愤地想着，终于怒火代替了难过，他要他们付出代价，他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要开始采取行动了，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些人。回到出租屋，周吉收敛心神，拿出写给魏老大的分析报告，进行最后的修改。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他已经能够看懂魏老大给他的那份财务报表。那是一份既繁琐又混乱的报表，有夜总会，酒吧，餐馆，酒店，商场，超市，可能就是魏老大名下的所谓正经的生意，但汇制这份报表的人显然并不够专业，错漏处处可见，周吉一点一点地做着记号，对报表本身的问题，以及报表背后他所能看出来的经营问题，一一提出自己的想法，最终形成了一份详细的书面报告。
等到修改完毕，周吉最后检视了一遍，确认不可能做得更好了。他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拿着这份厚厚的报告去找魏老大。
魏老大还是在上次见面的那间办公室接待了他，他接过报告在手上掂了掂，又打开翻了翻，没有细看，又递还给周吉，道：“我不耐烦看，你说给我听。”
周吉只好接过来，开始给魏老大一项一项地讲解。魏老大不住点头，在某些地方指示周吉做上记号。等把一份报告讲解完，周吉已是口干舌燥，拿起面前的茶水一口喝干。
魏老大看着周吉把水喝完，等他放下杯子，这才打开抽屉，拿出一捆钞票放到他面前。“这是你的报酬。”
周吉赶忙推辞，“魏爷这是给我机会学习，我感激还来不及，哪好意思拿钱。”
“论功行赏，这是我的规矩，你这份报告值这个价。”他露出欣慰的笑容，“我没看错，你小子是这块料，关键是肯用功。”
“谢谢魏爷。”周吉心里有底了，接着道，“魏爷的规矩我不敢破，我不要钱，魏爷要赏，就换个赏法吧。”
“哦，”魏老大没料到周吉会直接开单子，兴致来了，“你想要什么？”
“我想请魏爷帮我打听一个人。”周吉道，“魏爷手下人才济济，打听一个人的消息，我想不是难事。”
“谁？”
“乔斌。”
“乔家二少？”魏老大道，“那可是个风云人物，盯着他的眼睛到处都是，你想打听的不是一般的消息吧？”
“魏爷说的是。”周吉道，“每个人都有破绽，不是把柄就是软肋，我想知道乔斌的破绽在哪里。”
魏老大微眯着眼睛打量着一下周吉，周吉开始紧张起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似乎过了很久，魏老大收回盯在周吉身上的目光，周吉松了一口气，暗叹自己道行太浅，还需磨练。他低头慢慢啜了几口茶，让自己恢复镇静。
“我答应你。”魏老大终于道。他叫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吩咐道，“把小伍叫来。”
周吉抬起头来，道：“谢谢魏爷。”
“不用谢我。”魏老大道：“我只给你提供消息，其他的事你要靠你自己。”他若有所思，又重复道：“靠不得天，靠不得人，一切只能靠你自己，早点明白这个道理，对你有好处。”
周吉点头称是。
一会儿，一个精瘦的年轻人跟着先前去传话的人走了进来。那年轻人看起来和周吉年龄相仿，周吉看到他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那股机灵劲藏都藏不住。
“这小子别的好处没有，就是嘴甜，人滑，打听个什么消息，没人比他更快。”魏老大介绍道。他转向那个叫小伍的年轻人，指着周吉道，“这段时间你就听这位周吉小兄弟的吩咐，给他跑跑腿。”他又吩咐那管家模样的人，“传我的话下去，小伍要打听的事，都不要推脱，好好帮他。”那人应声出去了。
“跟着我，我给不了什么好处。”周吉歉然地对小伍道。
“能跟着吉哥学本事，就是我们求都求不来的好处。”那年轻人马上接道。
魏老大微笑看着他们，道，“你吉哥身上确实有你可以好好学习的地方。”
周吉又道了谢，就要带着小伍出去。魏老大叫住他，指了指还留在桌上的钱，道，“这钱你也带走，我给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来。”周吉不再推辞，再次道谢，把钱收起来。魏老大的干脆爽快超出他的预料，可见那么高的江湖声望不是白来的。
周吉带着小伍去了旁边的酒馆，问道，“你还有相熟的兄弟没有，一起叫上，人多热闹些。”
小伍道，“以后有机会再给吉哥引见吧，今天就让我来陪吉哥。”
周吉颔首，两个人找了个僻静的位置，点了菜叫了酒，周吉很快知道了小伍的身世，小伍的父亲也是跟着魏老大一起打拼的兄弟，早年在一次械斗中出了意外，是魏老大一直在接济他们孤儿寡母，可惜小伍不肯好好读书，死活都要跟着魏老大，魏老大只好把他带在身边。言谈中小伍毫不掩饰对魏老大的崇敬之情。
周吉向他交代了自己的意图，强调说，只要有关乔斌的一切，哪怕是一天拉了几泡屎都不要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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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伍的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问道，“吉哥是要报恩还是报仇？”
“怎么讲？”周吉问。
小伍道，“报恩有报恩的打听法，报仇有报仇的打听法，我知道吉哥对这个人一天拉几泡屎肯定没兴趣，只是怕我们不知轻重，漏掉了不该漏的东西。”
周吉赞赏地点头，看来这个年轻人不光是面子上那点灵光，脑子也清楚得很。他也不再隐瞒，把自己的意图和盘托出。
“我知道了。”小伍收起那一脸嬉笑的表情，郑重道，“吉哥放心，我保证捉到他的痛处。别看这些家伙个个人模狗样的，爬得越高，屁股底下藏的屎就越多，一捉一个准。”
“也别打草惊蛇，露了你的行踪。”周吉嘱咐道。
“我懂。”小伍道。
周吉把魏老大刚才给他的钱塞到小伍手里，小伍不肯收，周吉道，“这钱不是给你的，你一定会找兄弟帮忙，虽然魏爷发了话让大家帮你，那是魏爷人好，我不能心安理得受着，你就替我好好谢谢那些跑了腿的人吧。”小伍这才收下。
酒足饭饱，周吉和小伍告别回到出租屋，心里那团怒火终于找到了出口，周吉感受到久违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