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繁忙大狱
府尹大牢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繁忙，各部文书往来送达，大小官员排队来访，白天的大牢进进出出，俨然成了办公之所。
相国端坐在自己的牢房之中，伏在案前，翻阅文书，勾画批注，起草奏折，签注收发，接见来访，招人来报，忙的是片刻空闲都没有。
鹿城主更多的时间则是在翻阅着书卷，偶尔有人来看望，其余时间都是安静的不发出什么声响，而到了一定的时间，鹿城主则会面向太阳的方向，跪地长拜，做着什么祈祷的动作。
而府尹则在大牢中全程陪同，为了方便进出接应，应对府尹衙门的日常事务，府尹大人自己带着大牢钥匙，一会打开门跑去府尹衙门大堂上接访办案，一会跑去后堂对接其他衙门来人，一会又跑去后厨检查两位大人的餐食准备，上上下下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每次忙碌的间隙，府尹还要匆忙跑回大牢之中，自己拿出钥匙，打开牢门，走进去，自己再把牢门锁好。
这般操作下来，牢头看的也是目瞪口呆，看着牢头傻愣愣的坐在那里也没有什么作用，府尹直接调离了牢头，换来衙役随从前来服侍。
日子就这样快速的流转着，府尹大牢除了简陋的陈设和门口的大字还在提醒着这里是大牢，这里是禁锢一切的所在，剩下所有的事物仿佛都在拼命的展示着生机与活力。
这天，府尹大牢中繁忙依旧，相国看完满满一摞文书，在另外一堆书信中拿出一份简短的书信，匆匆看完，看似不经意的埋在了文书之中，与此同时，相国皱了一下眉头，但瞬间又消失了，表情又回归了往常的淡定和沉稳。这一个皱眉，一定又是个惊人之举，不然以雷相的老成，不会留下一点难色。
“相国大人，鹿城主，夫子来了。”府尹大人小跑着来到了牢房之中，待夫子走了进来，确认已经看到了相国和鹿城主，府尹大人快速回到了自己的牢房中，哗啦一声，把自己锁了起来。
夫子刚想开口问候对面的相国和鹿城主，哗啦的声音引起了夫子的注意，回头看着牢里的府尹，再转过头来看着相国和鹿城主，夫子不禁的笑了出来，边笑边说：“你们这是唱的哪出戏呀？尤其你府尹大人，自己把自己收押，还拿着大牢钥匙来回跑，这大牢坐的有形无实，又有何意义呢？”
“夫子见笑了，下官确有渎职失察之过，只好自行收押，然确实公务繁忙，无奈大狱内外行走，戴罪行事，不求有功，只求能为王上分忧。”府尹带着哭腔诉说着。
“按这个道理，雷相也是如此吧？”夫子打趣的问道。
“夫子说笑了，本官实乃诚心悔过！”雷相平静的说道。
“也罢，我本次来，所为两事，一来，王上要回王城了，几位考虑一下是否前去接驾；二来，王后得知此事，特命我来致意，王后能体谅各位苦心，不必拘泥形式，有心即可，至于几位是不是出来，自行定夺。”说完话，夫子围着大牢转圈看着三位。
府尹看着雷相，雷相看着夫子，夫子又看向鹿城主，而鹿城主没有抬头。
“我就不出去了，毕竟此事和我有直接关系，谢王后圣意。谢夫子传达，还望夫子转达王后。”鹿城主抬头看着夫子说道。
“夫子，为相此意已决，定当坚守悔过之心，以求王上宽恕。”夫子坚定的说道。
“那我也留在这里反思过失，还能继续服侍两位。”府尹的语气明显带着委曲求全的意思。
“了然，那各位静候安好，等待王上归城，我再来看望诸位。”夫子苦笑着接受了这个结果，甩手离开了大牢。
大牢的夜本应该是夹杂着恐怖的煎熬，可是这间牢房的夜晚，则是安静的等候。
相国和城主等待着王上的责罚，府尹等待着相国和城主的离去，他们彼此都不出声，而他们彼此也都心知肚明。
随着夏天的到来，牢里的温度也在升高，燥热在侵蚀着夜的安静，相国手中的扇子在肆意的扇动着，只是那份肆意显得如此刻意，刻意到府尹马上站起身来，打开牢门，准备前去为相国扇扇子。
“不用进来了，你去帮忙找来两把大号的扇子就好，给鹿城主也带一把。”相国拒绝了府尹的好意。
府尹小跑着出了大牢，前去找更合适的扇子了。显然这个支开府尹的理由有些牵强，而鹿城主很敏感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鹿城主，王上就要回城了，我能为鹿城主做些什么吗？”相国凑近了鹿城主，问道。
鹿城主敏感的意识到，这是一份交换，是王上追责前的权益交换。鹿城主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眼睛看着雷相，他等待着的是相国抛出的要求和交换的筹码。
沉默，良久的沉默。
“本相也别无它意，只求鹿城主能平安度过此难，日后如有相帮之处，还望城主提携。”雷相还是说出来了，只是一切说的都很模糊，一切又都说的如此明白。
这是一场政治结盟，至少是在后面的某一重要决策中，需要鹿城主支持相国的意见。至于什么时候，什么决策，都是现在不可预知的。
鹿城主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不接受，但鹿城主可以肯定的是，相国已经为自己的任何一个选择标明了价格，无论怎么选，自己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相国多虑了，吉人自有天相，我想相国也是不会看着本城主在这里长期住下去吧。”鹿城主没有做出选择，而是给出了一个更加模糊的答案。
雷相听到这样一个答案，意识到自己的要求也许太高，在不明确具体需要支持的事情上，鹿城主不会做出明确的选择和交换。
“确实，吉人自有天相，但天助之前也需自助，谁又不是在自助中获得天助呢？”相国笑着说道：“你看我雷氏祖地，正北之黑泉城，虽自然天成，但也是历经数辈营造，才有当下之城池，只可惜久居王城，不能亲守祖业……”说着话，相国哭了起来。
难道他是想拿回雷氏祖地，坐实黑泉城领主之位？
一个大大的问号出现在鹿鸣晨头中。
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问号，雷相为什么要回归黑泉城？雷氏回归黑泉城，我鹿氏又需要付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