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相国入狱
看着飞速远去的驿使，相国叫来府尹，态度突然又变得平和，说道：“府尹大人，对鹿城主还是要以礼相待，万不可轻慢了。”
府尹听到相国大人的话，急忙回道：“相国大人的话，属下谨记在心，必定对鹿城主以礼相待，保鹿城主周全，在王上回城前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显然府尹大人理解了相国语言里面的深层含义，虽然城主不是一方领主，但也是主持一城之事的大族世家，除了王上直接处罚，其他各级官员是不好处理的。更何况现在还不明确王上的想法，更是不能对鹿城主做出不合法度之事。也正是基于这个考虑，相国能够收押鹿城主，但不会处理鹿城主。
府尹大人听完相国的话，火速赶回府衙之中，亲自为鹿城主安顿了牢房，说是牢房，只是这个地方在大牢之中，而鹿城主所处之处，完全没有牢房的样子，吃穿用度一应俱全。
“鹿城主，虽然这里条件差了点，您多有不便，但下官真的不能放您出去，一来是为了保护您的周全，毕竟大火致死致伤那么多人，备不注有人要寻仇。二来您在这里等王上归来，也是有个认错的态度，让王上知道到您的诚心。”府尹在牢门外哈着腰望着鹿城主说道。
“难为你了，想的这么周全。”鹿城主情绪比较消沉，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那您先休息，有事随时吩咐左右，或者喊我也行，下官就先退下了。”府尹看到鹿城主没有再回复，便退了出来。
府尹大人退回到内堂，斜坐着放松一下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思考着后面该怎样去做。
而同时雷相国也回到了府上，相国询问了大夫的救治意见，查看了医案记录。稍稍稳定了一会，来到雷不齐房门前，轻敲房门，问道：“我儿不齐，为父来了。”
“父亲大人，我无大碍，您回房休息吧。”屋内传出雷不齐的声音，显然他不希望被看到毁容的样子。
一个在儿童时期就被周遭区别对待的人，一个在成长过程中被冷嘲热讽的人，一个在外人看来只有脸部是正常的人，今天他失去了唯一的正常。
雷相没有推开房门，不知是他能理解儿子的心思，还是选择忽视了这个儿子的存在，亦或是作为相国的他不能接受被儿子拒绝，那扇隔在雷不齐和父亲之间的门，没有被打开。
也许就是这扇没有被推开的门，彻底隔断了父子之间本就脆弱的联系。也许就是这扇没有被推开的门，斩断了雷不齐对家族最后的依恋。
这扇没有被推开的门，永远的盖住了雷不齐仅剩的半张正常的脸，从此以后，雷不齐的心中只剩下那半张被大火灼烧出来的狰狞。
昨天，相府的夜晚是压抑的，而今天，相府的夜晚是撕裂的。
闭门思过的雷逸尘是悠闲自在的，闭目静坐的相国是苦思权衡的，卧床挣扎的雷不齐则是绝望无助的。
第二天的府尹衙门内，府尹大人仍然呆坐在后堂。
府尹思虑着，王城中接连几天发生如此大的事情，是自建城以来从未出现过的，虽然府尹在职能上主管王城内的大小事务，可大多都是平民百姓间的琐碎事，而今发生的事和后续的处理，足以让现在的府尹被王上好好的审视一番了。
咚咚咚，府尹衙门外的鸣冤鼓又响了，府尹大人一惊，心想着可别又是哪个大人物。
门外慌张跑进来的衙役在进内堂门口时，直接摔到了府尹面前，可见事情之紧急。
“府尹大人，相国来自首了。”衙役的声音好像是跟着下落的身体一样，硬硬的摔到了地上。
“谁？你再说一遍。”府尹大人急忙追问道。
“当朝相国，雷工，雷相国。”那摔倒在地上的衙役，仰着头说道。
“这又是唱的哪出呀？”府尹的头瞬间大了。
顾不上穿戴整体，府尹大人就窜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衣服，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稍稍停顿了一下，府尹大人又开始上下忙碌了起来，把刚才基本整理好的衣服，又七扭八扭的弄乱了。
不一会儿，一身狼狈样貌的府尹，又踉跄又着急的出现在府衙门口，一眼就看到了身着规整的相国大人。
“相国，您这一大早的，来看鹿城主吗？我昨天守了一夜，没有任何问题。”府尹边说边整理着衣服。
“刚进去的那厮没和你说？”相国回道。
“哦，哦，您说刚才跑进去的那个人吗？他当班当糊涂了，跟我胡言乱语，说您来自首，哪能呢？肯定是他失心疯了。”府尹满脸赔笑着说。
“他说的没有错，我是来自首的。”说着话，相国伸出双手，示意周围衙役前来收押。
“相国大人，不好开玩笑的，我是您的属下，怎么能收押您呢？”府尹还在陪笑。
“王城乃府尹管辖之地，昨日发生如此严重之事，于公，本相有失察渎职之过，于私，本相有疏于管教之错，于公于私，都有不可推卸之责，故前来投案，望府尹依律收押，报请王上明察秋毫，给天下一个交代。”雷相慷慨有力的说道。
府尹听着听着又愣住了，他暗自盘算着，按照相国的道理，确实该收押，但是相国不归府尹衙门管呀，所以不该我收押；如果不收押，又是违背上官之令，一时间府尹又被架在了中间，只是这次把他夹在中间的不再是几家大族，而是他面前的，孤零零的一个人。
“相国大人，我……，您……，那个……”府尹真的卡住了。
“按律收押即可。”雷相又一次坚定的说道。
衙役们齐刷刷的看着府尹，府尹一跺脚，说道：“相国，得罪了，收押。”
衙役们簇拥着，近似搀扶着相国去往大牢之中。
相国收押的待遇直接按照鹿城主的标准进行了快速布置，牢头都没想到，自己看守了半辈子的王城府尹大牢，有一天能长出两个豪华单人间来，两个豪华单间并排挨着，相国大人和鹿城主还能凑近了一起聊聊天。
按照府尹的安排，牢头又为相国大人增设了条案、笔墨纸砚。俨然把相国的办公场所搬了进来。
牢头看着两个豪华单间发着愣，心里想着，自己当了一辈子牢头，也算开眼了，哪能遇到如此风景。
可是牢头还是感慨早了，不一会儿，府尹自己带着锁链，也来到了大牢之中。
就在两个豪华单间的对面，府尹大人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牢房，没有经过修整，只是一个普通的牢房，自己走了进去，吩咐牢头锁上牢门。
“相国大人，鹿城主，下官反思了一下，作为府尹一职，对近来几日之事，俱有渎职之过，卑职前来自首，自行收押。”府尹大人跪地向两位说道：“这样一来，卑职也能好生服侍二位大人，还望大人不嫌。”
现在这个大牢真是热闹了，主管大牢的府尹也被收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