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南非：钻石和魔鬼同在(2)
第5章南非：钻石和魔鬼同在(2)
女人爱美食胜过爱男人
一起准备晚餐的白人小哥是这家旅馆的兼职员工，此刻他仍在攻读本科。“原本读的本科专业不喜欢，工作两年后选择了一个新专业……是完全不同的领域，从商业到艺术，学起来特别有意思。”在中国很少见到这样的“学霸”，我只见过读本科时修双专业的，有本硕连读的，也有在工作几年后再攻读硕士的，但本科毕业后工作两年再重新选择另一个专业从零学起实属罕见。有时间的人耗不起这样的金钱，有金钱的人耗不起这样的时间，年近三十还在兜兜转转寻找兴趣点的勇气与魄力实在令人佩服。“你呀，搁在中国十有八九会被认为是家财万贯的阔少爷，要么就是吃饱了没事干的二流子。”“要真是那么富有，哪里还用得着做兼职挣学费呀。”他哈哈大笑起来。
兼职打工挣学费去读第二个本科专业，听起来的确有些超乎想象，但我似乎能够理解他的感受，这就如同长途旅行这件事在大多数人眼里是家财万贯或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才会做的事一样。大多有钱人觉得自己没有时间，而有时间的人又大多都觉得自己没有钱，有钱有时间的人又觉得自己年事已高，事实上，真正将这件听起来不可能之事付诸行动的人并非都有钱有时间，而是尽一切可能为旅行创造条件，解决问题的人。
在小哥的指点下，我摸索到了当地最美味的牛肉干店。这种名叫比尔通（biltong）的牛肉干是风靡南非的特色美食。眼前这家其貌不扬的比尔通专卖店里挂着一条条咸肉干似的的牛肉条，外表已经风干。取下一条请工作人员现切，新鲜切好的肉片一入口顿时惊得我猛咽口水，其美味程度实在让人吃惊，堪称绝世。谁能想到，在那硬邦邦的犹如石头一样的外表之下，竟是柔嫩到几乎入口即化的鲜美肉质，而咀嚼后，更是满嘴留有回味无穷的余香。我曾出于好奇购买过超市里真空包装的比尔通，口感远远不及这专卖店里现切好的新鲜货。我深知这样的美味带不走，今后想再次吃到新鲜比尔通又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于是就请店员切下一大块牛肉干包进纸袋，又顺手从里面捡起一大片塞进嘴里，哇，爽死了。
说了这么多，现在发现，其实我是个大大的吃货！
想起某本书上写的，说女人爱美食胜过爱男人。这句话放在这里，绝对正确。要是谁每天供我美食，我二话不说就跟他了。
开普敦想得太多了
就像电影里倒霉透顶的主角身旁总会出现一名力挽狂澜的配角一样，就在南非几乎在我脑海里留下通篇恐怖印象的时候，开普敦杀出重围如天使一般出现在我面前。她漂亮，典雅，大气。在海边沐浴阳光，连日来紧绷的弦终于得到舒展，恍惚间，我似乎找到了南非可以成为非洲经济最发达国家的理由。
白人在开普敦人口中所占比例超过六成，路上的白人和街道两侧的西式建筑融为一体，使得这座城市又成为了一个可以让人感觉“假装在欧洲”的地方。人们在桌湾的海滩上享受生活，犹如画布般蓝幽幽的大海和绵延的桌山之间是金黄色的沙滩和青绿色的草地，不知是谁在这般如画的风景前贴心地放置了一张长椅，每一个走过此情此景的人都会有一种想要停下来小憩片刻的念头。
登上海拔1000米高的桌山山顶时却又是另一番奇幻模样，一侧尽是缥缈浓雾遮住了眼帘，另一侧则是从上帝的视角俯瞰海湾，蓝色半圆弧挂在视野正中，夹在天空和大地之间，山下密密麻麻的小屋子仿佛是蚂蚁们生活的世界。
维多利亚码头广场是开普敦人的生活聚集地，在这里，吹拉弹唱样样齐全。几位老大爷投入地演奏着小提琴曲，台前摆放着他们的唱片，那些唱片生动地传达着他们“不接受施舍，喜欢我们的音乐请购买专辑”的心声；戴着墨镜留着长发的嬉皮士蹲在电话亭旁吹着长长的迪吉里杜管，这是一种出自澳大利亚土著部落的古老乐器，传说中它是与亡灵对话的工具，利用嘴唇的振动和吐气技巧通过长管发出各种奇幻的声效，就可以与亡灵进行一场灵魂的对话。迪吉里杜管其实就是一根空心树干，土著人利用白蚁啃木的原理将树干砍下来插在白蚁洞穴上制作而成。据说这位嬉皮士连续几年每天在这里吹奏迪吉里杜管，从不间断，我猜想，他一定在这里找到了某种神奇的理想。
开普敦政府大楼前的广场上摆满了上百个小摊点，大多叫卖中国制造的纺织品和塑料制品。这有些不可思议，官员们竟会允许政府大楼门前变成一个乱糟糟的小商品市场。离这里几条街道之隔的长街是游人们的聚集地，笔直的小街两侧隐藏着数十家背包客旅馆，大门无一例外使用了密码锁，这让我的安全感急速飙升。我在一家名气较大的旅馆大厅里见到一台自动取款机，这是我头一次在小旅馆内部见到自动取款机，屏幕上甚至打着旅馆的名字。对的，不是酒店，不是银行，不是商城，而是这家背包客旅馆！
温柔的作案现场
住在旅馆里，上网、做饭、结识朋友都离不开大厅。当时的我也不知苹果手机已经风靡国内，因此仍在使用4年前的诺基亚手机，众所周知，用万能充给诺基亚充电是需要拆下电池的。长期与旅馆打交道，对于贵重物品放在旅馆大厅的不安全性我是知晓的，像这样老掉牙的手机恐怕也没有人看得上。于是，我就顺手把它放在大厅。出乎意料的是，当我第二天早上重新回到旅馆大厅时，充电器连同电池一起消失了。
谁会拿走我的电池？是工作人员、房客，还是好奇心重的小动物不经意扒走的？满脑子飘着问号，只想将这件事打破砂锅问到底。旅馆经理和我一样较真，麻利地导出前一晚的监控录像，影像呼呼地快进，宁静的一夜在几分钟内迅速播完，直到天色渐亮，依然没有人靠近过充电的位置。“啊，看这里！”经理“啪”地一声暂停了录像，往回倒了倒，改用常速播放。我瞪大眼睛，看着从大门到大厅的4个摄像角度记录下的影像，一个完整的“作案经过”在我眼前上演了。
那是早晨7点，还没有到上班时间，旅馆前台空无一人。女房客推开装着密码锁的大门上街，迎面走来两名看似熟门熟路的青年人佯装成旅馆房客，边聊着天边伸手拉住大门。女房客自然将二人误认为是住客，好心留住了门。就这样，原本认为安全感倍增的密码锁大门被两人不费吹灰之力轻松闯过。两个青年在旅馆大厅里搜索值钱的玩意儿，很不幸，他们一无所获。也许是不甘心空手离开，其中一人发现了我那缩在角落插座上的充电器和手机电池，伸手顺进口袋，然后淡定自若地离开旅馆。
原来，进入一个装有密码锁的旅馆偷窃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事。倘若有粗心房客将手机、电脑、相机等物品遗留在旅馆大厅，必定被这两人顺走。这个看起来安全可靠又充满家庭气息的旅馆大厅在小偷眼里只不过是个来去自如的工作场所。损失虽小，但亲眼看到丢失的影像依然心有余悸。旅行至今只被偷走过这么微不足道的小物件实属万幸，除了感激命运的呵护，再无所求。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下铺的黑人姑娘以现金不足为由向我借钱，旅馆旁边分明有取款机。“那是x银行的取款机，我的银行卡是y银行，要去另一条街取，挺远的。”对于遭遇过无数骗局的我来说，这种牵强的理由实在无法令人信服。在旅馆多人间这种流动性极大的地方，房客之间没有紧密联系，倘若对方有一点坏心思——哪怕只是很小的一丁点，借出的钱必定有去无回，无处可讨。甚至只是出门吃顿饭的工夫就可能有几位房客退房走人，从此消失在茫茫人海。
从西藏到印度一路同行的背包客小呆就曾经遇到这样的事。在国内一家青年旅馆被一名看起来诚恳万分的中国哥们儿借钱，对方讲述了自己遭遇钱财尽失的故事。一个白天相处下来，小呆相信了这位仁兄，借给他3000元人民币助他回家，对方感激涕零反复承诺一到家就把钱打过来。你一定猜得到故事的结局，此人拿到钱后再无音讯。想到这里，我铁了心肠拒绝了黑人姑娘的要求。
看不见的影响力
在长街上，逛街的本地人、游览的外国人、吹拉弹唱的卖艺人和街头小贩将这片区域变成开普敦城区最人声鼎沸、富有生机的地方，可到了双休日却变得空空荡荡，店铺关门，人少车少。休息日是用来休息的，对所有人都是。工作日里也没有从早热闹到晚的“福利”，傍晚以后长街就成了“鬼街”，看不见一个人影，只有几片孤单的树叶被风吹起转几个圈，让人怀疑白天的热闹只是一场梦境。
对于这种现象，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想起在国内工作期间的周六日，不去大街上弄点什么声响就好像对不起这个时间。这也是为什么周六日街上反而人更多的原因，想必跟我有同样想法的姑娘特多。
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夜晚不出门几乎成为惯例，因为这里的治安实在令人堪忧，夜幕下冷冷清清的街道也无处可逛。我喜欢埃及那样晚上可以随意逛夜市吃小摊的轻松氛围。荒凉的街区只会让我更想蜷缩进热热闹闹的旅馆。
因此，我常常待在旅馆大厅。在此，我发现电视里连续7天播了至少7部华语电影，并且这些电影来自不同的电视频道。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它们清一色是功夫片，从几十年前的香港邵氏电影到近几年的新片，跨度之广让我目瞪口呆。功夫片在海外受欢迎是人尽皆知的，只是这平均每天一部的播出频率也未免太高了，功夫电影真是中国向世界输出价值观的主流渠道。
“现在中国还有使用中草药疗伤的吗？”卧在沙发上的黑小哥看着电视机里的古装功夫片，往嘴里塞进一片薯片。屏幕上是赵文卓饰演的男主人公受伤后服用中草药的桥段。“倒是还有，只是不多见了，中草药的使用方式也变化了许多。”说到这里我就特奇怪，为什么老外总是问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发生在古代的事为什么要嫁接到现在呢？这到底是因为外媒对我们的古代宣传得太深入，还是由于我们自己的媒体没有影响力，答案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很明显，那些看不见的软实力更有影响力。
“开普敦现在是南非治安最好的地方，以前却正相反——是最糟糕的地方呢。”听他这么说，我不自觉地向旅馆对面街角的枪店瞥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