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渊沉栖川(十六) - 皞昭江湖之惊澜 - 祁未音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140章渊沉栖川(十六)

聂拂素他们几个比顾衣想得更有用些,大致是在他们冲出火场的时候,长生阁这一边也完全制服了彤鹤榭叛乱一派。当然,最终控制住成甫本人的另有其人。在他们五个高手外加一部分弟子与彤鹤榭的人周旋的时候,成甫身边的玄云就击中了他的关键穴位,剑锋直指命门。

玄云,与羿涟同为重霄阁总榭的首席护卫,武林榜上排第三位,善剑。玄云已过而立之年,娶妻时曾被成甫做媒,也是因此成为了成甫埋在凤凰榭的内线。

暗地里是如此,可暗地里的暗地里,玄云本人依然效忠宣氏一族。若非他里应外合,被困在凤凰榭的高手们又如何能躲过失功散这种可怕的东西。

顾衣他们赶到时,就见彤鹤榭的所有人都举起了双手,武器也被卸了,而成甫正被玄云用剑指着命门穴,一动不能动。

……真可怕,一般人使剑,抵个脖子也就罢了,他居然指着人家与肾息息相关的穴位。

只是成甫的神情比所有人都想得要平静,与其说是担心他们几人突破火场、前来报复,不如说是相信他们一定会活着出来,故而心平气和地等待着。

顾衣觉得他又老了不少,一时间气也撒不出来了。

只是人年纪大,阅历丰富,就是比年轻人会装。天知道他这副从容是不是在知晓自己必败无疑后伪装出来博他们同情的,无论如何不能轻易被一个叛徒蛊惑。

顾衣深吸了几口气,艰难地张了嘴。

这时最后一个赶到的沈离潇提着方才在丹朱阁下的女子上前,直接将人丢到了成甫脚下,不客套,语气也很冷淡:“成榭主可否解释一下这是何人。”

玄云眨着眼睛看了看那趴在地上、紧咬唇珠的女子,很是疑惑地看向沈离潇:“你怎么不问她自己?”

沈离潇没回答,却是反问:“你知道?”

玄云耸着肩摇了摇头:“我如何知。这女人的心思已经歹毒到欲要悄无声息地烧死你们所有人的地步,怕是对着成榭主也不曾透露过真实身份罢。”

想了想又补充:“或许,这张脸就不是她自己的,甚至她借了别人的身份?”

沈离潇眯着眸盯向他:“我现在觉得你不可能不知。”

“脸不是自己的?那我来看看!”

欢快的女声刚落地,远处的落半夏就跃到了沈离潇身旁,半蹲着身子看了看无力反抗却也一言不发的倔强女子,而后单膝跪在地上,伸手扯了扯她的脸。

女子不禁皱眉发出了痛吟,落半夏见状则更用力地扯,扯着扯着手僵在了半空,不知为何落了汗,还咽了咽口水,颤了一下才起身。

“如何?”见她面色发青,李长隐先问道。

落半夏再次咽了咽口水,看着倒在地上已然瞪向她的女子,吓得退了半步:“脸应该是真的,但不像是她的。”

李长隐瞬间落了满身的冷汗:“你的意思是——”

“手感没什么问题,但我方才那么用力地掐,她的脸却不见红,只能说是她将别人的脸皮贴在了自己脸上,而且质量还超好。”落半夏“嘶”了一声,只觉得浑身打冷战,“若不然,就是她的脸皮厚到了非一般的地步,红了都不看出来。”

聂拂素都惊了:“国派的人都已经丧心病狂到扒人家脸皮的地步了?”

“显然不是啊,这人八成是冒充国派的人来总榭挑事的罢,我一直不相信这么些年都安分守己的昤昽庄会在这种时候插手咱们门派的事。”李长隐嫌弃地道,突然一个激灵,看向沈离潇道,“她怎么就没点自觉,被抓住了居然没勇气自尽?”

“刚点了穴,动不了。”沈离潇答道,转头看向烬落,“找个善丹青的弟子将她的容貌画下来,再拿着她的画像去莫辞客馆找琼华楼的青黛女君,请她帮忙查一下此人的身份。”

重霄阁主换任是武林中的大事,各个门派或大或小都要遣重量级身份的观礼使前来灵州为新阁主道贺,琼华楼的观礼使便是锦玉总轩的高职之一、青黛女君朝云。

阁主继任大典原本定在四月二十日,如今因为凤凰榭的内斗而延迟到现在,不知何时才能举行,已至灵州的诸多观礼使也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个个都等着亲眼看一看这武林第一大派的闹剧究竟如何收场。

说着,他取下系在剑镡上的穗子丢给烬落,穗子上的玉环刻有“离潇”二字,一般人不晓得,但对于琼华楼的人来说,足以证明身份。

烬落领命离去后,闭云了然地点了点头:“既然国派高职不大可能在这种时候来咱们榭搞事,那这女的估计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杀了某高职身边的心腹还冒充人家来搞事的。心腹嘛,基本等同于主子,那动用一下国派的势力也不是难事咯。”

聂拂素挑着眉轻笑一声:“脑子还不算笨。不过你更该知道的是,若非如今我们这边就自顾不暇,即便是对有人冒充国派高职恶意来总榭搅混水的事心知肚明,也是会借题发挥、狠狠地搞他们一把的。”

沈离潇皱眉,就差把剑给他插脑袋上:“阁主绝无这样的意思,别教坏小孩。”

不曾开口说话的习若烛和习若夜其实一直站在远处观察被玄云制住的成甫,发现他的神情真的很平静,看向沈离潇他们的眸光中还渐渐多出了几分赞赏,就十分纳闷他这到底是几个意思,死到临头只能示好来保命?

顾衣也注意到了,眯着眼走向玄云那边,冷冷开口:“成榭主不出一言,可是还在心里藏了别的计策?”

成甫看了看他后便合上双眼微笑道:“想必儿也不是很希望我将该说的话最先说与他以外的人听,我还是等着他回来罢。”

玄云也阖上眼,轻轻叹了口气。

顾衣冷哼一声,右拳蓄起了力:“我倒以为你没有什么可说的,不必劳烦阁主听这么一耳朵,你直接下了黄泉便是给他最好的答案了。”

并没有人阻止,一直在干蓄力却下不去手的顾衣不由有些尴尬,又重重地哼了一声,抱着手臂走了。

他一离开,习若夜才当着成甫的面开口:“玄大哥应该知道成榭主的难言之隐罢。”

玄云难得受到了惊吓,眼睛瞬间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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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想要磨炼阁主、四使和我们几个看上去只有四肢发达的高职,所以搞了这么一出,甚至和门派之外的势力勾搭上了,就是为了让我们居安思危,以免日后死于安乐?”习若烛笑眯眯地补充。

落半夏也瞪大了双眼,转了转眼珠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怪不得他什么都不说,就是想让我们去亲自查明。”又纳闷道:“那阁主又得到什么磨炼了?”

聂拂素笑道:“阁主忙着勾搭夫人,自然也算是情场上的磨炼了。”

李长隐则是摸了摸下巴看向正满脸落冷汗的玄云:“玄大哥,你到底是不是阁主这边的,明明知道真相怎么还故意隐瞒呢?”

越逢桐冷不丁地开口:“三十三岁,可以退隐到青鸾榭养老了。”

“你们几个就放过我罢,其实我说不说都没有什么用啊,离阁主回来应当还有几日,以你们几个的实力,查清楚她所假扮的人的身份不成问题呀。”玄云强笑着看向他们——主要是看沈离潇,突然摆了摆手指,“而且这也不重要了,换作是阁主估计查都不查,直接将人扔到陇川去,丢给昤昽庄自己去查,还能顺便卖国派一个面子。

“如今最重要的应该是被烧塌了的丹朱阁。丹朱可是总榭内最高最大的阁楼之一了,晓得当年只建阁、还未装潢时就花了多少钱么?就算钱不重要,这也是祖宗们传下来的楼。

“那么大、那么坚固的阁楼,才烧了一刻就塌了?你们四个的内力加起来足以做到什么地步应该心里有数罢。为了解决叛乱将总榭内最大的楼给弄塌了是不是特别有面子,你们再猜阁主会高高兴兴地奖赏你们所有人么?”

……

江南道汀州,雪鸮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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