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失明
第8章失明
方卓激动地叫道:“爸,你到底怕什么呀?你在上海商场叱咤风云二十年了,他郭鸣才来几天啊?我好不容易才有个喜欢的人,你怎么还棒打鸳鸯呢?你不想早点抱上大孙子吗?”方雄不屑地说:“她能给我生大孙子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几乎不可能生孩子了,我们方家要这样的儿媳妇有什么用?就算没有郭鸣这个人,我也是不会同意你们俩在一起的。”
“生不生孩子无所谓,我就是要跟若琳在一起怎么了?平时你从来不过问我的私事,现在上纲上线的,是郭鸣给你许诺什么好处了吧?让你入股那家游乐场了?”
被猜中心事方雄有些意外,但他很快便理直气壮地说:“对,郭鸣给我开出的条件让我没法拒绝,如果你是我儿子,就该为我着想,为方氏集团着想。不就是个女人吗?甩了她还有成千上万个任你挑。”
方卓冷笑道:“那些成千上万个跟我有关系吗?我爱的只有潘若琳一人,想守护的也只有她一个。如果当你儿子就得为生意舍弃一切的话,我情愿不当了。”
方雄火冒三丈地骂道:“你现在吃我的用我的,还敢对我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你读书的时候我的义务供养你,你现在毕业了,就自力更生去吧。不想当我儿子,就把我的卡交出来。”
方卓一边掏钱包一边不屑地说:“不就是卡吗?还有车钥匙,统统还给你,大不了问我妈要,我妈不给我就找工作去,我真不信,离开你我方卓就活不了了。”
放下东西后,方卓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咖啡厅。这是二十二年来他对父亲说的最有尊严的一句话,虽然一瞬间变得一无所有了,可他还是为自己的骨气喝彩。
回到房间,潘若琳焦虑地问:“你爸他说什么了?”
方卓回答:“没什么。”
“要不我搬出去吧,我们就这么住在一起,他肯定有想法的。”
“搬什么搬呀?管他呢,他换女人就跟换衣服一样,我从来不过问。从我十五岁自己住那天起,我和他的父子关系就名存实亡了,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一年却只见几次面。”
“可他毕竟是你父亲,你得尊重他的感受。”
“若琳,能别这么严肃吗?这样我会受伤的。我做梦都想照顾你,想跟你生活在一起,现在终于梦想成真了,就不能让我再得瑟几天吗?”
方卓的话有点暧昧,这令潘若琳不悦,她和方卓生活在一起是为了相互帮助相互依靠,并不是谈情说爱,李鑫尸骨未寒,她也不想现在就另结新欢。方卓猜出了潘若琳的心思,连连解释:“我开玩笑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在外面住我真的不放心,不管怎么样,先让我把你的身体照顾好可以吗?”
不到十分钟门铃又响了,方卓郁闷得直想骂娘。打开门,看见是方雄的秘书,便气冲冲地问道:“我爸他还想干吗呀?”
秘书说:“没什么事,是董事长让我把卡和车钥匙送上来,还让我转告你,好好考虑他的话。”
方卓的心情由愤怒转为感动,到底是亲爹,舍不得儿子在外面受苦。
仅管随着时间的流逝,日子渐渐平静下来了,可悲痛还是无时无刻环绕着潘若琳。她偶尔还会出现幻觉,看见李鑫站在眼前对着她笑。十天前,躺在病床上的李鑫握着她的手,用真挚的眼神望着她,让她再稍微忍耐忍耐,可一眨眼的工夫,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当天晚上,潘若琳又做噩梦了,这已经是第三个晚上了,李鑫那沾满鲜血的尸体就像空气一样笼罩着她。惊醒后潘若琳一边大口喘粗气一边擦拭头上的冷汗。借着幽暗的灯光,潘若琳瞥见沙发上的方卓睡得正香,还伴随着轻微的鼾声。
潘若琳掏出手机,上面有她和李鑫的亲密合影。在潘若琳心里,李鑫完美得就跟坠落人间的天使一样,高贵,纯洁,善良,几乎所有的美德都住在他身体里。他那张白皙的脸蛋很是精致,让人过目不望,那双清澈的眼睛总是心疼地望向她,那张性感小嘴总能说出温存她的话来。
越是想李鑫的好潘若琳就越痛不欲生,任凭肆虐的泪水浸泡她的双眼,然后一点点吞没她的视线。眼睛疼得难受,潘若琳用袖子把眼泪拭干,当她再睁大眼睛时,却恐惧得寒毛直立,她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终于,最后一点亮光也消失殆尽了,潘若琳无助地大叫了起来,拼命挣扎,从床上摔了下去。
方卓惊醒了,过去抱住潘若琳,发现她的身子颤抖不已,尖叫声此起彼伏,瞳孔放大,就像突然看到死神一样。方卓心疼地问:“若琳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
潘若琳哑着声音回答:“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瞎了吗?”
方卓感觉到背后窜起一股凉风,从头冷到脚。他本以为她和潘若琳已经够可怜了,瞬间失去了朋友和爱人,可没想到他俩的厄运还在继续。方卓将一只手掌伸到潘若琳跟前,颤抖着问:“能看到我的手吗?这是几?”
潘若琳绝望地摇头,方卓二话不说,架起她要送医院去。潘若琳死活不去,说医院有李鑫的影子,有他俩缠绵悱恻的画面。方卓厉声吼道:“怕也得去!你怎么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你这么折磨自己让我觉得害怕,非常害怕!”
突然潘若琳的眼睛里透进了一点光,那点光渐渐放大,她的视线竟奇迹般恢复了。她吓得满头大汗,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平静地说:“不去医院了,我已经看见了,特别累,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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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卓将信将疑地问:“你看墙上的钟,几点了?”
潘若琳有气无力地回答:“三点半。”
方卓紧紧地抱着潘若琳,像抱着一件特别脆弱的宝贝似的。他的声音还在微微颤抖:“刚才吓得我魂都飞了,不管怎么样,明天还得去医院看看。”
潘若琳倔强地说:“我不去医院,你带我离开这儿吧,去哪儿都好,我不能留在这儿了,因为根本摆脱不了这种要命的痛苦,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