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郭先生把她接走了
第165章郭先生把她接走了
方卓哭得差不多了，郭鸣重新回到他身边，循循善诱道：“方卓，我想这一切都结束了，回国去好好过你的日子吧。一个人从生下来那天就一点点地走向死亡，每个人都有一死，纵然不能地久天长，但你和若琳也爱过了，也有过难忘的回忆了，还不够吗？我甚至连这样的回忆都没有。你要是想她就听她的话，好好过日子，也许她在天上会看得到的。”方卓艰难地点头，不然能怎么样？纵然他把眼泪流干，把嗓子哭哑，潘若琳也不会再出现了！
从墓园返回市区又是一路无话，在市中心郭鸣把方卓放下了，并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站在人流中，陌生国度的热风直往他脸上吹。这里有潘若琳的气息，但只有死亡的气息，这令他窒息，令他不顾一切地尽快回到上海的小窝中来。
回到上海后，方卓的生活状态完全改变了。他渐渐地对潘若琳的死讯深信不疑，并不是因为照片和死亡证明，也不是因为亲眼见了好座冰冷的墓碑，而是潘若琳病发以后，再也没跟他有任何联系。他的手机为她一天二十四小时开机，可没有一次因为她而响过。他给她发了几十封电子邮件，每一封信都承载了他对她无穷无尽的思念和担心，可他自己的邮箱却空空如也。方卓很遗憾，为什么她不是躺在他怀里走的，这样至少他可以永远记住她最后的容颜。
那阵子方卓每晚都喝得烂醉，只有用酒精来麻醉自己他才能入眠。这是他第一次为女人疯狂，疯狂的程度令他的父亲吃惊。说心里话方卓不恨父亲了，就算当初他没有拉着他，甚至支持他把潘若琳留下来，也救不了她的命。而事实上，不管他们是阻拦还是支持，都阻止不了郭鸣带走潘若琳。
就像郭鸣说的，他才是潘若琳的合法监护人，而方卓什么都不是。方卓已经没办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除了喝酒，他惟一能做的就是疯狂地想着心爱的女孩，偶尔也会想起李鑫，然后心里崩溃地难过。
方卓惟一的精神寄托就是潘若琳在上海的母亲佟艳，一晃快半年了，郭鸣铁了心要在美国定居，不会再回来了。
佟艳是潘若琳后来不幸的根源，但潘若琳很爱她，她肯定一直希望她过得幸福。所以方卓经常去看望这位不幸的女人，一个月要去好几次，比跟自己的母亲通电话还要勤快。
除了营养品，他还经常给她买小孩子的玩具，在他的印象中，她因为精神分裂，已经回归了童年时代。大部分时间方卓都能看到她安静对着玩具或墙壁或念念有词，他不再刻意去聆听她说些什么了，她女儿已经死了，她再诅咒什么也没意义了。
潘若琳跟她佟艳还是有几分神似的，特别是眼睛，清澈明亮，稍不留神就把男人的心给掳获了。方卓偶尔会看到这个女人因为一个气球爆了而痛哭流涕，原来她也有烦恼，只是比较简单而已，可她疯掉以前所经历的那些痛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所以相对潘若琳而言，佟艳是幸福的，至少她每天吃得香睡得好，闲着没事还能对着天空就能笑，很满足。
可有一天，方卓再次来到郭家别墅时，里头一片萧条。平时有七八个人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可此刻就只剩下田姐一人了。田姐告诉他，郭先生前天回来，今早就把夫人接到美国去了，和方卓到来的时间就差了两个小时。所有人都被遣散了，她也失业了，打扫完这大房子就走。
方卓吃了一惊，那一刻他竟以为潘若琳还奇迹般活着，因为她生前的一个大愿望就是全家团聚。
平静下来后，方卓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潘若琳的弟妹都在美国，郭鸣肯定有理由把他妻子接过去一家团聚。他当初把潘若琳接走后，就把在昆明公司的大部分资金都抽走了，投放到美国市场，所有人都说他疯了，他跟方卓是这么解释的：“他真的想过一段平静的生活，潘若琳不在了，他还有她的家人，那也是他的家人。”
惟一的精神寄托走了，方卓的生活更加暗无天日，只能用疯狂工作来麻痹自己。因为一意孤行去美国，事务所的工作泡汤了，他进了一家外企。
外企老板特别欣赏他，整个公司他工资拿得最少，加班时间最长，还能频频干出成绩来。
方卓的努力有了效果，两个月适用期满后他受到了老板的重用。老板是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姓孙，方卓不止一次想，他怎么不姓朱呢？
孙老板长着一双老鼠眼睛，精明奸诈。他盛气凌人，在他的圈子里高高在上，仿佛一皇帝。只有在方卓面前他就像是矮了半截，也许是因为方卓的家庭背景，也许是方卓与生俱来的智慧，甚至可能是因为方卓的外形条件。
孙老板是情场老手，仅管长相奇丑，但身边总是美女如云，有不少还是主动投怀送抱的，但方卓一站在他身边，就绝不会有女孩再看他一眼了。但那时候的方卓已心静如空，仿佛一遁入空门多年的得道高僧似的，昂首挺胸，面带微笑，心里却在流血。
不到两年的时间，方卓离开了那家公司，回到了父亲的身边。他为那位贪得无厌的胖子创造了不菲财富，也把他超过一半的客户带走了。这手段不是方雄教他的，而是他进入职场接触高层以后自己悟出的道理。要想把生意做大，手段就得狠；不心狠手辣，做不了大生意。
订单骤降，那家公司乱作一团，差点没倒闭。孙老板对方卓父子俩破口大骂，说这是阴谋，方卓这小子就是他父亲放在他身边的一个诱饵。那时候孙老板的公司在方卓走后不到半年缩水至原先规模的四分之一，他悲凉的心情像是一下子从天堂跌落至地狱。仅管口袋里揣了不少钱，但意味着从那天开始，利润将没有了，这对嗜财如命的商人来说，人生就暗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