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千般愁，万般恨

第163章千般愁，万般恨凤翔失守了！

凤翔怎么失守的？

赵旭心急如焚，一路马不停蹄的冲进了夏州城，到了李彝超府前跳下马，板着脸在快见到李彝超的时候，才深吸几口气，换了脸色。

李彝超见到赵旭风尘仆仆，高兴的说：“五郎回来了！一路辛苦。”

屋里也没有别人，赵旭捡李彝超关心的重点三言两语说了一下，李彝超一脸纳闷：“怎么可能这样？这是怎么回事？那么多人说没就没了？去哪里了？”

赵旭说搞不清楚，因为一路上一个人也遇不到。而后问：“凤翔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李彝超叹气说：“发生了这样事，真是不能不让人心烦意乱。咱们夏州和凤翔唇亡齿寒，如今凤翔失守，若不是前一段咱们打败了安从进，这会他李从珂指不定就直奔夏州而来了。”

“五郎你坐，先喝口水，听我慢慢给你讲。事情是这样，起因其实还是因为安从进从咱们这里没有讨到便宜，李从厚就怕西北吃紧，蜀地又失控，于是让工部尚书卢文纪和礼部郎中吕琦去安定孟知祥的心，给孟知祥封爵，可是却看到孟知祥却自带九毓冕（注：九串垂珠的皇冠）和九章衣（注：九种图案的龙袍），坐着金镶玉的车子，明着要当皇帝。”

孟知祥？就那个猥猥琐琐獐头鼠目的家伙？这种人都能当皇帝？真是时也命也！

因为孟知祥，赵旭想起了李继岌，又因为命运，想到了帕里黛。

李彝超说道：“孟知祥这家伙给卢文纪和吕琦说，洛阳的皇帝年轻，他身边除了你们两位都是奸佞和庸碌之辈，二位回去，自己看着办，有朝一日若来蜀地，我孟知祥必重用之。”

“就这样，孟知祥在蜀中当了皇帝，自立为王。李从厚面子上挂不住，他那会让左卫大将军李从珂去凤翔，李从珂磨磨蹭蹭的，这下李从厚就派李从珂征讨孟知祥。而蜀地比凤翔更远，道路艰难，李从珂也不想去，就在李从珂犹豫的时候，凤翔的西平王李从曮病死了，李从珂直接包围了凤翔城，凤翔城池低矮，没险可守，没两日，就失守了。”

李从曮死了！那赵小婉呢？赵旭心里顿时犹如翻江倒海，压抑着激动，问道：“还有什么情况？”

李彝超：“这个李从珂，在占领了凤翔之后，活动频繁，我看，有造反的嫌疑。”

赵旭问的是赵小婉，李彝超回答的是李从珂。

赵旭在心里骂自己急了说话都说不利索，李彝超怎么会去关心赵小婉的死活呢？

李彝超又说：“不过也说不来，毕竟李从珂的儿子李重吉在洛阳是控鹤使，他的女儿也在皇宫里做人质，我现在就担心这家伙一旦站稳脚跟，来夏州与我们为敌……如果他要是造反，那倒是好事，咱们隔山观虎斗，会清闲一些。”

说了几句闲话，赵旭急急忙忙的回到府中，夏显林和燕归农都知道他回来了，在家里等着，来不及说其他的，赵旭问：“李从珂占了凤翔。凤翔的事情你们知道？”

夏显林说：“西平王病逝，凤翔几乎不战而亡，李从珂一进城就搜刮财富，分给手下做军饷。我看他的日子不会好过。”

赵旭沉声问：“那西平王妃呢？”

燕归农说：“这个我知道。李从珂那老小子进了城到处抢钱，还抢女人，说是不敢独自享用，要将凤翔的美女和财宝送给周边的节度使和大官，大家有福同享。我看这家伙不地道，不知道想干嘛。结果他将王宫里的宫女美人搜罗完了，也没找到王妃，因为大家都说王妃最好看嘛。”

赵旭：“那王妃是生是死？”

燕归农：“这个，死活的可能性都有。一半一半。”

赵旭“噌”地站了起来，说：“我要去凤翔，就现在。”

燕归农诧异说：“你刚回来……”

“我们弟兄当时在法门寺费力将李从曮救下，如今他病故，凤翔易手他人，王妃不知下落，实是心中憾事！”赵旭不能给燕归农和夏显林说明赵小婉怀了自己的孩子：“无论如何我都要去一趟，找到人最好，即便找不到……我也要去找。”

赵旭说着往后面走，又说：“劳烦哥哥给我准备一下，我去去就来。”

到了后面赵旭要见王若熙，但王若熙这会睡着了，他看了一眼王若熙隆起的肚子，轻轻退出，心说你们两个都身怀有孕，我若是找不到赵小婉，这辈子心里都不会安稳了。

赵旭说走就走，到了门口，燕归农说自己要跟着去，多个人多点照应，赵旭摇头说：“如今形式不比从前，李从珂在凤翔不知道下来要做什么，两位哥哥在家，我在外也放心。至于宫里和二王子那里，随便找个理由搪塞。”

夏显林说：“夏州最近不会有事，王爷忙着炼丹，其余人，有我和大哥在，不足为虑。”

正说着话，木兰跑了过来，赵旭伸手紧紧将她抱了一下，说：“妹妹在家等我。”话音未落，又看到了怀明瞧着自己，眼里都是情意，于是对怀明点了一下头，上马就走。

一路疾驰出了城，赵旭心急火燎，恨不得身上生了翅膀，立即找到赵小婉。他自觉对赵小婉都是亏欠，又心痛又惭愧，又是悲伤。如果赵小婉落在了李从珂的手中，还不知道被他折磨成什么样子。

李从珂原本姓王，是李嗣源的义子，李嗣源那会生病病时，李从珂屡次派他的妻子进宫侍候，等到李嗣源逝世，李从珂怕宫中有变，不能掌控，于是声称有病，根本就没有去奔丧，这就引起了李从厚的猜忌。

后来李从厚让李从珂攻打凤翔，李从珂迟迟不用兵，更是让李从厚恼火，这时候孟知祥在蜀地称帝，李从珂不听诏令，却将凤翔拿下，宰相朱弘昭、冯赞揣测李从厚的意思，同时因为和河东的石敬瑭有别扭，就将天雄节度使孟汉琼召回洛阳，将成徳节度使范延光调任到了天雄，让已经占领了凤翔的潞王李从珂去接替河东的石敬瑭，又让石敬瑭到成徳做节度使。

这样一来，可以说大唐各地的高级官员这次几乎全部都做了调动，但是并没有正式颁发诏书，朱弘昭和冯赞只是派遣使节携带枢密院的公文到各地通知。这一举动，让各地的节度使全部都人心惶惶。

赵旭没心思管这些，他一路打听，找寻赵小婉的踪迹。

就在此时，李从厚在洛阳听从朝里官员的建议，认为李从珂的儿子李重吉在洛阳城里担任控鹤使的职务太过于重要，也过于危险——如果李从珂不受掌控，李重吉可能会在洛阳接应造反，于是将李重吉给贬到亳州（注：今安徽亳卅）做了团练使。

李从珂知道儿子远离了洛阳，心里一喜，可朝廷为了催促李从珂换防，又派洋王李从璋去暂时主持凤翔军政要务，这让李从珂又是一怒。

李从璋其人性情粗鲁野蛮，喜欢杀人惹祸，李从珂更是疑心李从厚要对自己不利，和军中将领商议对策，众人都说李从厚年纪还轻，军国大事都由朱弘昭和冯赞几个老权臣决定。潞王你功高震主，假如离开凤翔，手里没有兵，绝没有活命之理，不可以接受调遣。

赵旭一路寻人到了凤翔，凤翔城里十分的乱遭，兵士到处抢掠，杀人放火。这种情景赵旭已经屡次见过，见怪不怪，心有愤怒，却哪里能管的过来。他到处探访，但得到的消息大多是说王妃的确是在潞王大军攻进凤翔的时候跑了，可是跑到哪里，谁也说不清。

得知赵小婉离开了凤翔，赵旭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只是天下之大，人海茫茫，赵小婉一个身怀六甲的大肚婆，平日又在宫里被人伺候惯了，这会流落在外，不知道已经受了多少的委屈和苦楚。

赵旭心里越发焦躁，嘴角起了水泡，他在心里告诫自己今后再也不要随便的招惹女人。但是这个赵小婉，即便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她找到。

如今北面是契丹人、西面是回鹘和吐蕃，南面是孟知祥，原本赵小婉最有可能是去夏州找自己的，但赵旭一路过来搜寻的十分仔细，根本没有赵小婉的影子，况且日子这么久，赵小婉要是去夏州，早就应该到了。那么她只有可能往东去，毕竟往东去洛阳那一片如今还算是太平一些。

这一天，赵旭到了灵宝，心里寻思再往前就是老家陕州，那么自己不免到母亲坟上磕几个头，正在胡思乱想，忽然见一堆难民迎面而来，赵旭诧异，问询一下，这些人都说凤翔的李从珂造反了，到处都乱了，活不下去了，不跑难道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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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从珂在凤翔造反，灵宝这边乱什么？赵旭仔细询问，得知李从珂屡次不听洛阳的调遣，李从厚下诏派殿直官楚匡祚前往亳州将李从珂的儿子李重吉给抓了，押往宋州（注：今河南商丘）囚禁，到了宋州之后，楚匡祚将李重吉吊起来打，逼问他家藏的金银财宝都在哪里，李重吉说自己没有，楚匡祚不信，竟然将李重吉给打死了。内忧外困，于是李从珂终于宣告天下，起兵造反。

而灵宝到陕州以及洛阳这一块之所以乱，是因为这会朝廷派洋王李从璋去清剿潞王李从珂，但是李从璋一出洛阳就让手下的兵四处抢掠，言说朝廷让自己打仗却没有给钱，大家伙都饿着肚子怎么和人家打，先填饱肚子再说，办法就是走一路自己想办法解决一路的军饷，至于怎么解决，手段总是为目的服务的，能弄来吃的就行，因此洛阳这边的老百姓被搞的鸡飞狗跳，活不下去，大家于是到处乱跑。

如此看来，洛阳到凤翔中间今后一段时间注定也不会太平了。

果然，从灵宝到陕州的几十里地上，已经广有兵卒残害百姓的事，这些兵卒无所不为，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残暴之极，简直比马贼还马贼，比土匪还土匪。赵旭心里有事，不想横生事端，尽量绕着路走，但遇到作乱的兵士人数少的，就将这些穿着兵服却行禽兽之事的家伙全部杀死，不留一个活口。

这天午后，终于到了曲沃，母亲坟前的梅林已经长成，枝柯粗壮。赵旭心情沉重到了陵墓前，看到坟上干净齐整，没有杂草，还摆着一些祭品。心说大郎这一点倒是有心，自己四处漂泊，不能前来祭拜，真是愧为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