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亮剑上
雨水又落了下来，噼里啪啦的打在房檐，飞溅的水珠在半空又化作水雾，朦胧了整座巨城。汴梁城中兵将穿行不歇，颁布的消息一家一户都通知到位。
街头巷尾的情报人员也冒雨行动起来，对敲开家门的人家进行动员，大战在即，愿意离城的百姓会得到专人护送，中间的粮食钱货补贴都有一些，在性命面前大多人都选择了离开。
无数的百姓整点行装走上街头等候离城，随着时间推移队伍在逐渐扩大，柴安跟毛秀才站在街道对面的一间民居中，目光并未停留在蓑衣斗笠的百姓中间，反倒打量四周像是在搜寻什么。
“都准备好了吗？”柴安抬头看看天色，朦胧中愈发阴沉。
毛秀才恭声道：“散开的人都混迹在那些百姓之中了，不过至今还不曾有异常消息传来，难不成他们铁了心等待最关键的时刻？”
柴安淡淡摇头：“他们不会真等到双方白热化的，因为他们清楚，今日既然开了头那么绝不会留给那样的机会，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要么老老实实出城，要么在城中等待的也只是屠刀而已。”
“所以说他们迟迟未动肯定在筹谋更大的事情。”毛秀才急忙安排更详细的应对事宜，手底下的人接到命令将网张得更大。
回转后毛秀才看向柴安几次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出声，柴安虽然背对他，却如同身后有眼一般，说道：“想问就问吧。”
毛秀才闻言深吸一口气：“先生，不走的人难不成真要全部杀掉？”
“事有轻重，我们已经做了最大的动员，若是还不离开，杀人是必要的，不过好在看眼下情形，决意留下的人不会多。”
“执意不走的多是一些老人，即便少有一些壮年也在少数，真动屠刀的话是否过于……”
“残忍？”柴安转向他似笑非笑的盯着，毛秀才连道不敢。
“秀才，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一点你远不如柴仁。”
“可先生也说过，不敬畏生命者，即便智近于妖也难得善终。”
“你倒伶牙俐齿了，可惜我决定的事情不容改变。”
毛秀才还要据理力争可柴安却转过身不再理会，他不知为何先生突然变得如此不近人情，可师者长者也，他又不敢造次。
“若是我有两全其美之法可能让先生回心转意？”
“不妨说说看。”
毛秀才沉吟半晌，道：“还不是很成熟，不过已有些想法，我打算让留下的壮年打散编入城头各处，人手不聚集，即便怀有贰心也不能作乱，此外其他的老幼妇孺则在家中不得外出，若无吃食则由专人配送，如此一来即便有异动根据送饭人的情形也能立刻得知，若是在这等安排下还不服从命令私出家门者，那么只能杀无赦了。”
柴安转过身笑望他，露出欣慰的神情：“很好，虽还不到尽善尽美，但的确算得上两全其美。”
毛秀才看着柴安，突然醒悟过来：“先生是在考校我？”
柴安见他明白，坦言道：“每个人都是不同的，若是柴仁在这里，他一定会用最理性的办法解决，自然就是杀戮，不过你是不同的，心怀仁慈见不得无辜枉死，可有些事并非你不想就不会发生，要想能不违背本心，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有能力寻到两全其美的他法，这需要一个人的沉淀、智慧以及手腕，很庆幸，这一次你做到了。”
柴安强调这一次，但毛秀才却知柴安对他的期望，肃然道：“先生教诲学生谨记在心，往后必改心性，考虑事情必做到心与行合。”
柴安走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膀：“你很聪明，我相信你会做得更好，秀才，城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毛秀才低头应下，柴安走出民居，在房间的后面有一队人早等在那里，柴安翻身上马，一行人疾驰而去。
淅淅沥沥的微雨下了整整一天，离城的百姓终于在夜色朦胧中走出城门，长龙无边无际，在金人围城的缺口朝外悄然奔行。
柴安站在城头，身边是朱武，身后则是穆熊、燕青，离城的百姓约有万人，还有更多尚在城门口聚集等候出城，一切看似都很顺利。
忽然石梯响起脚步声，戴宗身形一闪就到了柴安身边，附耳低语，柴安神色不动，只是淡淡吩咐：“时间差不多了，让他们做好准备吧。”
“喏。”
戴宗又匆匆下去，随后身影没入百姓当中。
就在戴宗走后不到一炷香，突然城门口发生动乱，数十人杀向百姓，并牢牢控制住城门，异变在瞬息发生，可望着一切的柴安轻轻吐出一口气，伪楚余孽终于动手了。
“女真人就在前面埋伏，梁山贼寇是哄骗我等送命。”
人群中突兀传出煽动的声音，聚集在城门的百姓骚动不已，有刚离城的百姓想要掉头回来，骚乱一起，更大的混乱正在酝酿。
守卫城门的兵士反应迅速，全都朝着城门涌去，可双方刚交上手，城外及城里再度发生暴动，三处爆发的地点恰到好处，一在出城的半截，席卷大片的百姓冲击城门所在；一在城门，巨大的混乱将城门守卒卷在乱流中无暇他顾；一在城中的末尾，早已安排好的推撞将百姓冲的七零八落，而混迹在其中的奸人趁乱纵火。
这还不是最难应付的，最难的还是在城外。
城外三里，火把通明，八万伪楚大军发出震天的喊杀声正奔向城门，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万女真铁骑，轰隆之声撼动城池，他们要一战破城！
情报的泄露并未打乱金人的部署，反倒借以推动更大的阴谋，柴安不知道背后是否依旧有着范河山的影子，但有一点却是在心中响起警钟，无敌的勇气配上无双的智谋，这一战远比想象中的还要难打。
“金人是打算底定天下了。”柴安吐出一句话，随后抬起了手臂。
朱武见状急忙对身后人吩咐，四面城头的火把刹那点亮，城头的喊声随着奔走的身影传出很远很远。
与此同时城头的令旗挥动，城内民房骤然杀出大批早已埋伏好的兵将，武松、鲁智深、史进从各处杀出，随着雷霆吼声将城内作乱的人一举吞没，偶尔有几朵翻腾的“浪花”也很快在戒刀、禅杖、熟铜棍的打击下烟消云散。
城门处，兵卒堵住城内冲击城门的百姓，十几道黑影则一闪而入城门洞，人数不算多，可招式干脆利落，往往一两招就斩杀了对手。
城门洞中刀光闪烁，伪楚余孽倒下许多，还有一些守在外面，刚要冲进来支援，突然城头有绳索落下，随即便是口中咬刀的黑衣人顺着绳索滑下。
锋利的匕首割断了一个个喉咙，血色染红了夜色。
城外，原本朝着城门回返冲击的人群突然停下了大半人马，那些人在停下后认准了作乱的人，或一两人或两三人将匕首刺入了身边的伪楚余孽。
煽动的言语在喘息间消失，让微雨的夜晚变得死寂，渐渐的百姓也止住了脚步，他们看着曾一同出城的一些人扯开外衫化身成铁血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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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业从一个板车下抽出铁枪，斜指苍穹：“独立师所属，列阵！”
越来越多的人走向长枪之下，陌刀手这一次披负重甲走到前方，在他们身后的布防也有条不紊的进行，三千人无人出声，只是沉稳做着各自的事情。
八万伪楚军到了近前，见到的是一支三千人的阵营挡在前面，火光中看得也不是很清晰，倒让他们的勇气倍增。
“区区三千人，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