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到清远的第一天，迟陌予和迟阡予自然是同往常一样，不欢而散。迟陌予连晚饭都没在家里吃，带着乔悦和叮叮出去了。
迟阡予一腔无奈与挫败，来到荼靡。
林凌调了一杯浅蓝色的”清流”给他降火，入口清润，顺滑，迟阡予仰头饮尽，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我去楼上等你。”
林凌看着空空如也的杯子，忽然有些酸楚和疲惫。那男人什么时候才会懂他的心？
他从不替客人调酒，他迟阡予是唯一一个，而那人却从没有发觉和珍惜过这样的特别。
迟阡予不喜欢与男人有过多情感的牵扯，只想寻找短暂的快感，好，那就给他自由，绝口不提对他的感情。
他以为他们持续了六年这样亲密关系，他对迟阡予来说，至少是特别的。但他现在觉得自己如同这空置的酒杯，总是被他孤独地留在原地，永远填不进那颗心。
“怎么这么久？”迟阡予一见人进来，便上前抱住他。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来找这个男人。这两年来，他似乎除了林凌，身边再也没有出现过其他人。是因为他们床上配合得太默契？让他像是瘾君子一样戒不掉对林凌渴望？
“你今天心情很不好？”林凌轻声问他的同时，已经被人扒了个精光压在了床上。他周身一凉，下意识缩进男人怀里，抱紧他。
“现在，我心情很好。”迟阡予被林凌难得的主动取悦了，和迟陌予产生的那点不快迅速消散。
他迫不及待地封住了男人性感的红唇，上下齐手，撩拨身下的男人。男人很快来了感觉，回吻着他。
就在迟阡予深入身下的男人时，只听到男人模糊地说了一句，最后一次，他没有深究，那时精虫冲了脑，只想贯穿男人的身体。
那晚男人似乎特别热情，配合他转换各种姿势，伴着最后一次高潮后彼此体内震荡的余韵，他破例留在荼靡二楼的房间过夜。
而林凌是第一次有机会和迟阡予同床共枕，以前男人是从不在这张床上过夜的。
林凌心里不禁感慨万千，在他决定不再痴守一段永远看不到将来的感情，为自己的单恋画下句点的时候，他得到了迟阡予一整夜温柔相伴，他是该叹？还是该笑？
迟陌予和乔悦带着女儿从餐厅出来，取车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罗青青。
“你是迟陌予吧？”
罗青青看着眼前浑身透着冷淡的男人，不太确定的开口。样貌虽变化不大，可气质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以前的迟陌予热情开朗，脸上总挂着三分笑意，他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特别迷人。
“青青？”
迟陌予简直觉得老天爷是要耍他，八百年都不可能会碰到的人，如今一个星期之内接二连三的遇到了。
“好久不见啊！你女儿吗？好可爱！”
乔悦让女儿叫人，叮叮甜甜地叫了声阿姨，罗青青摸了摸叮叮的头，赞了句好乖啊。
“是挺巧。”说到底，迟陌予还是知道自己欠了罗青青，脸色没那么冷了。
两人寒暄几句便道了再见。但没走几步罗青青又转身小跑过来，要了迟陌予的手机号码，说有空约他喝茶叙旧。
乔悦是女人，自然看得出罗青青跟迟陌予关系不一般，罗青青看迟陌予的眼神透露出来的怅然清晰可辨。
“以前的女朋友吧，挺漂亮的。”
车子上了路，乔悦有些好奇地开口。
“嗯。”
迟陌予淡淡应了一声，可说话的同时，他心里却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湛葳，脸色突然难看了几分。
乔悦见他显然不愿多说的神情，不再出声。
两人自相识，她就发现迟陌予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冷意，几乎没有笑容，和谁都保持着距离，这也是她会选中他的原因之一。一直到叮叮出生之后，她才见迟陌予笑过那么几次。
然而，她并不知道这个冷淡的男人曾经有多爱笑，对自己喜欢的人有多温柔。
迟陌予一直以为罗青青说的叙旧只是客套，他们之间本也无旧可叙。没想到第二天就收到了罗青青的电话，约他在一家叫”Static”的咖啡店见面。
“对不起，我迟到了。”罗青青晚到了几分钟，迟陌予已经替她点好了一杯维也纳咖啡。
“原来你还记得我喜欢喝维也纳？”罗青青有点受宠若惊。
迟陌予淡笑不语。湛葳也喜欢喝维也纳，只不过他肠胃敏感，喝了总胃疼，他就禁止他再碰有咖啡因的东西，也就这么记住了。
关于湛葳的每件事，他似乎都记得特别清楚。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这么在意，这么多年都忘不掉。
罗青青见迟陌予出神，也没再说话，只是轻啜了两口咖啡。
“你找我来，就是看你喝咖啡？”
良久的静默以后，迟陌予状似玩笑地开了口。
“其实……我一直以为你和他还在一起的。”罗青青犹豫了几秒才起了头。她大二下学期就出国了，难怪她不知道他们当年发生的事。
罗青青突然提起的人让迟陌予深深皱起了眉。他当然知道她说的”他”是谁。
他有些反感，“湛葳的事，跟我无关，你如果想知道什么，恕我无可奉告。那些破事我不想再提。”
罗青青见他这个态度大概也猜出两人分手并不愉快。
“你别误会，我没有要探你隐私，或者想要趁机奚落，我只是觉得，不论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我都欠你们一句对不起。”
最近怎么碰到的人，都是跟他说这句话，湛葳他可以理解，罗青青的对不起，他就有些理解不了了。
“你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应该是我对不起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