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舅父
第169章舅父
“裴珲”道：“回答你的问题，我有何好处？”崔沣偷偷深吸一口气道：“我保证被你囚禁不主动自尽。”
“裴珲”失笑：“你这么确定我只想囚禁，而不是杀你？”
崔沣毫不犹豫地点头道：“确定。所以，能告诉我了吗？”
“裴珲”似乎被逗乐了，他的阴鸷散去不少，眼中兴味很浓，饶有兴趣地问道：“为何你如此笃定？”
崔沣道：“简单，你若想让我死，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既然执意引我入画，不过是方便控制，也许我的存在还有什么用处。”
“裴珲”道：“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不过，你就不好奇留着你有何用处？”
崔沣摇头道：“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应该不会轻易告诉我，所以算了吧。怎么，我说了这么多，还是不能换一个答案吗？”
“能”，“裴珲”看起来心情不错，似乎被崔沣的坦诚打动，极为大方地答应回答，只是说出口的话将崔沣犹如雷劈在原地：“确切的说，我不仅是你的姑丈，还是你舅父。”
崔沣万万没料到竟是这个答案，她原本镇定自若，口若悬河，这会仿佛成了哑掉的炮仗。
他是她舅父？那么她的母亲就是他的姊妹。方氏据传只有一子一女，方先英只有一个幼妹方宓。难道自己是方宓之女？那么自己的父亲是谁？总不可能是崔义文吧？肯定不是。她当初在幻境虽说得了一星半点的消息，但明显崔义文并非她的生父。
“裴珲”见她面色几变，被她逗乐了，心里也有了一丝得意：“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颇为伶牙俐齿吗？”
崔沣点点头：“被您的无耻震惊了。”
若他所言不虚，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算计自己唯一胞妹的亲女，实在非君子所为。
“裴珲”不怒反笑：“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知道人间一切都是虚妄。”
他顶着裴珲的脸，却做着与裴珲风格极为相反的事情，令崔沣颇感不适。
崔沣忍不住道：“既然已经表明身份，你能不能不要再顶着他的脸……”
后面还有半句“这是对他的一种侮辱”，她思前想后决定不因为一时嘴快得罪这位变态。
但是显然“裴珲”知道她要说什么，哈哈大笑着道：“不能。”
看到崔沣不解，他眼露寒光：“因为我就是要你讨厌他。”
崔沣道：“你这是作为‘舅舅’关心外甥女儿呢，还是怕我糟蹋了裴珲？”
那人一反刚才的耐心，冷若冰霜道：“不必枉费心机拖延时间，是想等谁来救你吗？”
崔沣一愣，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吧。
“裴珲”继续道：“既然你刚才已经答应了，现在乖乖到画里来吧。”
说着拿出一张画纸，刚刚的画被崔沣撕了，大概他手边也没什么趁手的，就捡了一张白纸。
崔沣摇头道：“我只答应你不妄动，却没答应要到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去。”
“裴珲”面目狰狞道：“果然是崔氏女，言而无信，善于狡辩！”
崔沣心知这位前姑丈大约将对姑母的一腔怨气转嫁到了自己的身上，她小小抗争道：“若你真是我舅舅，我应该不是崔氏女了吧？”
“裴珲”愣住，片刻后回神道：“你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崔沣道：“你真的是混沌界的界主吗？”
“裴珲”再一次愣住，这丫头想问什么？但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想瞒的，于是，他点了点头，算是承认。接着他略一思索，到底没有逼崔沣入画，而是画地为牢，挥手在崔沣处结了一个界。他孤寂太多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内心其实很享受和一个与自己有着亲缘关系，又无害的小娘子说会话。
崔沣心中大骇，他承认了。混沌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界主原来真的是来自人界的方先英，看来姑母所料不错。看着方先英对姑母的恼恨程度，她无比庆幸姑母和三哥已经离开混沌界到了无遇谷。但转念一想，当初假造无遇谷之人也是擅长丹青的人，无遇谷中一切会不会和这位界主也有关系？
她这么一想，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一切都是方先英设计好的，会否他们两次入无遇谷并不是巧合，找到巫族族长也不是巧合，那么同理，遇到姑母，进听枫阁，闯玄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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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为何要这么做？
一个甚至称得上清心寡欲的界主，独守一座空城，无妻无子，若说复仇，首先他复的什么仇？即便是复仇，以他的能耐未必找不到复仇对象，但他却真的就容忍姑母在眼皮子底下生活这么多年。若不是复仇，他想得到的是什么？
五福令？
崔沣脑子里一团乱麻，她现在很想见到裴珲，那人无论身处何处总会有许多办法。心之所及，裴珲的笑随之出现在脑海里。越思越想，她在心里念叨着，彭玉，来救我。
“你在说什么？”方先英结了界后竟然没有离开，而是在旁边坐下，大有亲自看守她的意思。
崔沣收回神思，只是冷汗在后背滑过，汗毛倒竖的感觉挥之不去。她尽量调整表情道：“在……在想你会不会因为是舅父，听了我的哀求就会网开一面。”
方先英笑道：“不会。”
崔沣也笑：“那么能不能将我的身世多多透露一些？”
她已经做好了他拒绝的准备，没想到方先英一副戏谑的样子看着她，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问。此时的方先英对待崔沣，就像一只吃饱喝足的老猫捕捉一只幼鼠，四下里围追堵截，绕着圈地遛弄，并不一击必杀。
方先英：“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我第一眼看过去，还以为烟儿死而复生了。”
崔沣并不打断他，即便他说了这句话就陷入沉思，她也是静静等待。
方先英继续道：“人生无常，谁能想到我会和烟儿的孩子在这里相遇呢？”
崔沣嘴角抽了抽，要不是自己被制住，这句话听起来还真挺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会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