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鹞子
第166章鹞子
赵出奇立刻露出“你就吹吧”的表情，崔沣则若有所思地看向裴珲——根据经验，裴珲这厮口中所出的话。越不靠谱的越是真的。越靠谱的反而是他胡诌的。裴珲不欲深入这个话题，而是回到主题上来：“所以，关于玄宫竟然没有女主人，你们怎么看？”
赵出奇：“所以，混沌界主图什么？难道他每次……，就会去风月场所吗？还是将人掳来？”
崔沣脱口而出：“这也太麻烦了吧！”
说完自己后悔地直咬舌头，她自暴自弃地想，自己早晚有一天死在这张嘴上。
果然，裴珲一脸深意，嘴角还有可疑的弧度：“季幽原来怕麻烦啊……”
崔沣庆幸衣服遮住了脖子，这样就只有露出来的耳朵上有些红痕，令她可以尽量从容应对：“想想看，混沌界主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玄宫，定然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保证安全，但他若每每流连风月场所，一定会被有心人发现，并不比将人养在宫中安全。若是掳来以后先……再杀……似乎也不无可能，但我直觉并非如此。”
赵出奇再一次露出膜拜表情：“季幽妹子真是……不得不说，很有几分道理。”
裴珲混不在意地玩笑道：“也未必，混沌界鱼龙混杂，作为歪门邪道之首，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也许刚刚我们去的某家风月楼也属于界主的，比如听枫阁……”
赵出奇惊恐道：“真的吗？”
崔沣翻了个白眼：“能不做正经说事。”
裴珲“嘿嘿”打着哈哈：“这不是走着呢吗，我刚刚观天象，最后一个麻烦会主动找上门来，虽说有点像撞大运，但也有好处，毕竟，季幽怕麻烦嘛！”
崔沣：“……”
谁也不准拦她，今日她一定要手撕了这厮！
忽地，崔沣又感觉到了那股不同凡响的风声，仿佛死寂的空间又流动起来。
崔沣神色一凛。低声道：“又来了。”
裴珲快速结了个结界，将他们三人包裹其中：“待会儿，不要相信眼中所见，更不要动真情，时刻提醒自己一切都是假的。”
崔沣皱眉道：“又要进入环境了吗？”
赵出奇想到了那把弓，舔了舔嘴唇乐观道：“我呢？是不是幻了一次就不再幻了？”
裴珲冷哼一声：“你以为出水痘呢，一次治好，终生不犯！快闭嘴凝神！”
三人均安静盘膝而坐，各自在心内默默安抚内心，希望达到一种超然宁静的状态。
崔沣在心底念着心经，其实字句她记不大清了，只是跟着祖母学过几句，有时候父亲嫌弃她太闹腾，也会责罚她抄抄经书。此时此刻，当年赶鸭子上架式的学习终于有了回报。在心经流淌中，她渐渐地忘记了周遭环境。
这时，裴珲忽然道：“季幽，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崔沣看着双目紧阖的赵出奇道：“哪里？赵大哥不去吗？”
裴珲道：“他不需要跟着去，我在这里的结界也会保他安全。”
崔沣感觉不太妥，但裴珲过于热情和执着的语气令她不好意思拒绝，于是道：“那，走吧！”
崔沣感觉刚刚的气流波动已经消失，裴珲带着她一直往前走，然后在一排宫室处停下。
崔沣不解：“就是这里吗？”
裴珲点点头道：“我感知这里有一物应该可以助我们揭开谜底。”
崔沣的心砰砰跳地极快，几次张开口才发出声音：“是……是……”
裴珲用力抓住了崔沣的手，但面上的温柔如自坛口抵触的蜂蜜，即使停止倒还是会留在坛外：“不要怕，事情能了解你不高兴吗？”
不高兴吗？
不，崔沣当然应该高兴。她九死一生地闯入这里，不就是为了给全家一个交代吗？
崔沣强自按压住激动和沮丧心酸兼有的心情，轻叹：“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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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宫室与其他所有宫室都一样的装饰格局，只是这次没有什么离奇的死相，主厅只有一副巨大的画。
这幅画下笔很谨慎，刻画人物精致讲究细致白描，虽说略嫌拘谨，不似大家，但在当世丹青之手中还算佼佼者。
崔沣低声道：“我现在很怕见到画，一见到准没好事。”
裴珲安抚道：“不必紧张，画如人，人如画，真真假假哪里分得清？”
崔沣一愣，奇异地看向他，眼中有不明情绪一闪而过。她仔细打量折减宫室，发现真的是空空如也。而仔细看这幅画，是无遇谷中一群人放风筝的画面。
那些风筝又美又大，最大的竟然十九连星。这种风筝，崔沣知道，是一种来自南蛮的风筝，叫“鹞子”，每只风筝上都挂着哨子，迎风飞起的时候迎风发出哨音，清脆响亮，使得地上观望之人，犹如见到翱翔的真鹰一般。
她还是极小的时候，有一年草长莺飞的三月，幽州的东风吹了起来，她便每天心痒难耐想去放风筝。可惜，她太小了，崔府为她备下的是一只极小极小的彩色蝴蝶，但是三哥却有一只极大的鹰隼，她气的大哭，怎么都哄不好。连崔胤不胜其烦，愿意割爱都没能使她破涕为笑。最后，还是长姐说，府库中似乎有一只大风筝，不如去翻来了，她一听有了兴趣，便一心一意去翻找，最后竟真的找到了一个别具一格的风筝。和这幅画上的一样，崔沣一见就喜欢的不得了，可是还没拿出门就被崔义文看到。
崔沣回忆到这里，还是不堪回首地停滞了一下。
一向温和的崔义文发了极大的脾气，立刻要动家法，被祖母死活拦住，才改为禁足，还勒令她跟着祖母抄佛经。那次不仅崔沣吓坏了，举家都噤若寒蝉。她后来曾经追问过无数次，为何？特别是她长大后，一次次地旁敲侧击地向长兄打听过那只风筝的秘密。但长兄从来都是一问三不知，要么插科打诨地拒绝回答。
以前她问过几次就放弃了，但家变以来，尤其在这里她再次见到这些风筝，内心一突，总觉得似乎关系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