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收弓
第164章收弓
裴珲道：“赵出奇，如果你不能保证不给大家添乱，我认为你不必强行留下。”这句话很重，但裴珲根本没有更多思量就说出了口。这是崔沣第一次听他说如此重的话，也知道原因，顿时又甜又酸又有些愧疚。她不想他们闹矛盾，想居中调和一下，没想到又听裴珲用浸透无数悲伤的声音道：“如果因为你而痛失吾爱，我想你承担不起。”
这句话更直白，更重，但崔沣只顾上心酸，不再想着去替谁圆场。她的眼眶无法抑制地红了，庆幸戴着面具无人可见。
她主动拉住裴珲衣袖，很诚恳地道：“对不起。”
赵出奇大概猜到二人因为要救他付出了很多，很有可能是季幽因而还遭到了危险——不，大概是灭顶的灾难，否则虽然裴珲平时嘴欠，却不会无缘故发这么大火。他愧疚之下，也跟着极为真诚的道歉：“对不起。”
裴珲看着认错二人组，冷哼一声，转身准备走出这间宫室：“走吧，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了。”
崔沣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裴珲的回答还是一声傲娇的冷哼。
崔沣摸摸鼻子，准备跟上他，再接再厉将毛捋顺了。但一偏头发现赵出奇还在盯着那架弓，不解道：“赵大哥？”
裴珲闻言，立刻转身道：“你不会还在打那架弓的主意吧？”
赵出奇面上露出羞愧的样子，但他还是坚定道：“我……我感觉自己和这架弓很有缘分。”
崔沣无语，第一次觉得只要心有挚爱，莽汉也可学会浪漫迂回。她嘴角抽动：“这是把要人命的弓，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有多吓人！”
裴珲相对来说还算冷静：“你可想好了，此弓大约是个触发，只要你拿着，很大可能会重新陷入幻境。崔大侠能舍身唤醒你一次，却不保证次次都能将你拉回来。”
赵出奇沉默着。崔沣以为他在纠结，想再添一把火。裴珲却忽然道：“你在幻境见到了谁？”
赵出奇目光深邃地看着裴珲，并未隐瞒：“那个人。”
裴珲、崔沣瞬间了然。
裴珲一切在意料之中的模样，淡定地问：“那人是谁？”
赵出奇有一瞬的慌乱，而后道：“我……不知道。所以，我想带着这把弓，如果它再一次将我带入幻境，我会再次见到那人。”
裴珲嗤笑一声：“见到他做什么？杀了他？”
“杀了他”三个字犹如禁锢赵出奇的魔障，他全身的血又一次躁动起来。
崔沣见赵出奇整个人震颤不已，神情也不似以往的宽厚包容，惊叫道：“赵大哥！回神！”
裴珲一道灵力挥过去，原想将赵出奇打昏，不料却打了个空。
赵出奇已经一跃而起，奔向那把弓。
明明只是鱼肚白的天色，明明那把弓一直悬在高处，崔沣却仿佛听到一声来自它的狞笑。
赵出奇和弓似乎存在某种契约，赵出奇运动的同时，弓弦轻响，那弓顺势自行也奔向赵出奇。
裴珲怕重蹈覆辙，赶紧挥出灵力，想离间奔向彼此的一人一弓。
却见赵出奇猛冲一下，主动担下这道灵力，在灵力冲击下立刻口吐鲜血，但他的手还是坚持伸向那把弓。
崔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裴珲不便再次出击，也只能先从旁观察。
赵出奇拿到弓之后，那弓不同于刚才的柔顺，再一次发出鸣响和震颤。赵出奇受了伤，几乎控制不住这把弓，但莽汉不知为何非要掌控它，咬牙坚持与弓进行力量的角逐。那弓极有灵性，崔沣总疑心自己可以看到它的狞笑和轻蔑，上蹿下跳也不过是故意的腾挪转移，像遛一个无知无畏的孩子。赵出奇头发散落，满面紫涨，嘴角的血抑制不住地下流，眼看要接近癫狂，但那弓还是没有要被收服的迹象。
崔沣看的心惊胆战，知道喊停无异，忽然福至心灵，将手中玉佩掷出，大喊一声：“赵大哥，接住！”
赵出奇到底还有几分清明，看到是母亲的遗物，本能地放松了与妖弓的周旋，伸手接住了玉佩。
玉佩的温润令赵出奇五脏六腑的气息得以安抚，他便将玉佩重新揣入怀中。说来神奇，那妖弓竟然仿佛恍神了一般，在赵出奇心思渐定后，它反而露出一丝犹疑。虽然只一刹，但对于赵出奇来说也够了，他回头对裴珲大喊一声：“彭玉，借你的香囊一用！”
裴珲心领神会，立刻掷出自己的小宝库，并大喊一声：“收！”
那弓发生一声刺耳的尖鸣，最后以不得已的姿势，挣扎着被收入了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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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出奇脱力瘫坐在地上，看着二人露出如同往日一般的憨笑：“稍微休整下，就等一会儿。”
裴珲一言难尽地看着香囊，不置可否。
崔沣则一脸崇拜和匪夷所思地凑过去：“赵大哥，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财迷起来这么不要命……”
赵出奇一边胡乱抹掉嘴角的血迹，一边粗声喘气答道：“今天大概是魔怔了。”
裴珲闻言道：“你可识得此弓？”
赵出奇摇摇头：“我母亲特别反感我动弓箭，接触和了解不是很多，彭玉可识得。”
裴珲不答反问：“那你为何执意要拿到这个弓？”
赵出奇露出一抹茫然，他仿佛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就像一种本能，就像男人看到美娘子摇尾巴一样……总之，就不由自主被吸引。”
崔沣惊讶：“赵大哥不会是被谁操控了吧，怎么感觉说的不是弓是媳妇……”
赵出奇也是虎躯一震，一脸紧张之色：“操控……我确实感到身不由己，很多明明不是记忆里的东西，却在心头翻滚，仿佛真的曾经发生过。”
二人所说都是些什么比喻，裴珲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道：“你在幻境所遇之人与听枫阁的先生可有相似之处？”
赵出奇脸色很差，他其实也考虑过，若真的被操控，听枫阁有最大的下手嫌疑，但他坚定地摇头：“并不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