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番外之让他还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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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先生您竟是要告御状?”
方略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又见楚清怆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还在整理着手上的行李,忙上前去帮他将孩子接了过来。
说来也是怪,那孩子自回到楚清怆身边后,再也没了平时惊惧不已的模样,此刻正乖乖地睡在襁褓里,时不时还吐出个口水泡泡来,可爱极了。
方略知没忍住亲了他白嫩的小脸儿,这才擡起来头望着案上的状纸。
只见那上头白纸黑字,竟写着当今天子昧下楚清怆两千三百二十五两并三钱银子。
好家伙,敢实名制状告天子昧钱的,古往今来,也就只此一例了吧,方略知不禁咋舌。
楚清怆怀里陡然一空,虽做事便宜了,但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又望了望他失而复得的孩子,从后颈释放出浓郁的冷梅信香,这才低声道:
“律法有云,诈欺以取财物者,准盗论,当仗刑,或流之,而其所得皆还于苦主。”
“那千佛山的假道士骗走我两千多两银子,他荣庸凭什么给我昧了?就不还我了?”
“唉!”,方略知无奈叹气,“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这事儿当日被捅到了陛下那里去,是直接掠过了刑部的,钱也是在陛下手里,如今陛下又莫名其妙的没了。”
“人死了也总有财物留下,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楚清怆头也不擡,又躬身铺了块包袱皮在榻上。
他本就一身病痛,如今还有孩子要养,不把这笔钱要回来,难道要他带着孩子去讨口子吗?
两人正在争执间,就见甄如卿一脸喜色地从外头进来了,手上还拿着厚厚的一沓银票、田契等物,二话不说便递到了楚清怆手里。
“先生大喜,这些都是先前被楚云璋以楚家长子身份占去的楚沈两家遗产,毓王有心,已全数为您讨了回来。”
楚清怆无言地望着手上的“遗产”,心头却无半分胜利的喜悦。
他是早被放逐的弃子,楚家不喜,沈家更是厌憎,就连一生惜才的外祖在得知他高中解元后,也只是说了一句。
楚清怆记得,似乎是这么一句:“天道不公,使竖子得才。”
他们不会怜惜他病体沉疴,也不会心疼他夙兴夜寐,他们只是在替楚云璋怨憎,憎恨得此才情的,为什么不是楚云璋。
时过境迁,楚清怆已不大愿意去回忆这些不堪,也不愿沉溺过去,怀着怨怼去度过余生。
可他明白,如沈若昭所说,若非是真相难堪,血缘断绝,逼得他们不得不来面对,或许就连这些,他也得不到。
如今,他是赢在了血缘二字上,却也输给了血缘。
楚清怆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这些银票放下,仍旧去收拾他的旧包袱。
甄如卿也在此刻恢复了往日的冷峻,见楚清怆不语,只好擡眸去望方略知。
方略知也无奈,只能大大地叹出一口气,又向着甄如卿摇了摇头以做回应。
望他又有什么办法嘛?
如今楚云璋和那背后的主谋终于身死,小皇子身世已明,先生的清白也终于昭彰。
虽然他们那个喜怒无常的皇帝陛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凉了,但五王爷还在啊?
不论是指望着小皇子,又或是五王爷,先生的日子都会很好过的,不是吗?
偏生闹什么带球跑嘛?还是怀里这么大一个球……
如今是劝也劝不动,拦也拦不住,还要告什么御状,想起这些,方略知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甄如卿见方略知一脸苦闷,就知他没少碰壁,还是几步走了上前,跟楚清怆细细说起这几日的情形来。
楚云璋是自刎而亡,尸身自是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可偏生,那罪魁祸首杜鹃夫人的尸首竟也在楚云璋身侧,还是一个将楚云璋紧紧搂住,怀抱在里的姿势。
生前剑拔弩张,死后却如此珍视,真是令人唏嘘。
刑部奉命追查,到此终于结案。
楚清怆虽对楚云璋母子二人无感,但终究惦念着那被偷换早亡的孩子,又请了甄如卿帮忙,将那孩子的尸骨与楚云璋母子二人埋在了一处。
唯念他们三人,下辈子能早断嗔痴,珍念彼此。
而楚广阔这头,则不知是五王爷想了什么法子,竟突然松口答应救治楚清怆,五王爷这几日奔波,也正是为了此事。
可怜五王爷一面要稳住因陛下暴毙而生动荡的江山,一面又要稳住醒来就翻脸不认人的先生,那熬的是两眼通红如死鬼。
甄如卿实在看不过,这才借着收回遗产之事前来苦劝。
可他话还没有出口,便被楚清怆摆手打断了。
“甄大人,您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底细,不必再劝。这些时日您与方大人的种种回护,清亦铭记于心。”
楚清怆又擡眼望向了眼前如青松一般挺拔的地坤,脸上都是满满的欣慰。
“大人曾言,您是孤松,有幸得沐朝晖,然清一生难堪,实非灿灿君子,所谓资养士子,不过是恶因结善果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然清仍愿,愿您如朝晖,却高台、劈远山,引三千虹光至沧澜,方教世人得知,吾等地坤,亦有揽天之抱负!”
他又道:“我早非扶光,可世人皆可为光,您亦是。”
甄如卿听着他这番壮烈如托孤般的激语,实在无法不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