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无信者
厉刃摇头道：“这名字不合适，我并不是没有信仰。”“这恰恰是问题所在。你们不信仰至高神，但是却大多相信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可是对神界来说，不相信他们就等于什么也不信。神界对你们这些人很头疼，消灭你们吧，代价太高，而且越是使用暴力消灭，可能未来还有你们这样的人出现。放任不管，反而会让你们的队伍越来越壮大，甚至可能威胁到至高神的地位。”
厉刃彻底明白了，“所以他们要重组情感控制方面的秩序，让情感信仰和至高神的信仰保持一致。”
“大体是这样。当然还有很多细节。所以东方神界认为，丘比特的黄金箭的精神控制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缺少一个明确的系统。所以我退出神界后，他们将把红线与黄金箭的特征两相融合，打造一整套完整的精神控制规则。”
“具体我无从得知，但简单地说——只有信仰神的人，才配得到爱情。”
厉刃眼前浮现西方人结婚时在圣经面前发誓的模样。
“我猜你想到了。”月老道：“只有得到神的见证，你们的爱情才算是完整的。”
“不！”厉刃道：“如果至高神打的这个主意，那干嘛要搞这么复杂的计划？直接把你打下凡间，再挑一个对神界忠诚的家伙来操作这一切不就行了？”
“这样当然更简单，但这权力太大了，要知道这世上爱的信徒甚至比对至高神的信仰者还要多。”
“你是说至高神要对这件事亲自来操盘？”
“不仅如此，东西方的至高神都希望亲自操盘。”
厉刃恍然大悟，“原来都这么严重了。我还以为这场代理人战争仅仅只是关系到东西方神界的颜面，原来还决了东西方的神谁来作主的问题？”
“是的。所以高层早就经过了无数轮谈判，最后东方神界作出了让步。他们同意输掉这场比试，由西方神来制定新的规则，但法器要求保管在东方神手中。从而达到权力上的平衡。”
“而你答应配合他们？”厉刃皱起眉头。
“如我一开始所说，我和孟婆为人类做得够多了。就算我反对，计划一样会执行，所以我想用这机会为我和孟婆争取点什么。”
“如果计划成功会怎么样？”
“新的神规实施以后，只有信仰至高神才能重获爱与情感。举个例子，你和孔雀如果不信神，会受到新规的制约，黄金箭的精神控制和红线的因果律会一同作用于你们身上，你们不但会失去情感，就算强行保留，因果律也会让你们的情路多灾多难，所受的苦将比我和孟婆更多，更惨。”
厉刃想了想，问：“丘比特不反对吗？”
“他犹豫过，毕竟西方神还是比较推崇自由的。但他自己也是至高神的一员，相比能让他随心所欲地乱射黄金箭，神界的稳定显然是更重要的选项。而且他一个人也敌不过其他六位大神的压力。”
月老幽然道：“所以魏浪输定了，之后神界新规将得到实施，西方神界得到名誉，东方神界得到神器，共享这份新的权力。”
厉刃咬牙道：“你就这么心甘情愿？你以为一生追求爱情，结果是用当奴隶换来的？你忘了神界对你和孟婆做过什么了吗？”
“我无能为力啊。多少强大的神试图反抗都失败了，二郎神败了，孙大圣败了，在西方，该隐败了，莉莉丝败了。比如说你，你如果不是意识到你反抗不了，你才宁愿呆在凡间也不肯成为神吗？但这种微弱的象征性反抗有意义吗？”
厉刃慢慢地低下了头。
月老又苦笑了一下，“何况为了所爱的人，当奴隶又有什么要紧呢？”
厉刃抬头望向孟婆，“你也和他一样这么想吗？”
孟婆咬着嘴唇，良久才道：“事已至此，我只能支持他，毕竟他做一切都是为了我。如果我们固执己见，依然会生不如死地活着。”
说完她又补充道：“再说新规实施又怎么样呢？没准世界比从前更好呢？没准不会有什么大灾大难呢？”
厉刃沉默良久，道：“所以，魏浪死定了是吗？”
月老点点头，“是的，红线有个微小的破绽，当红线与黄金箭的法力都耗尽后，黄金箭将射死他。”
厉刃想了想，掉头就走。
月老叫道：“厉大侠……”
厉刃停下脚步，月老张张嘴，终于只说了一声：“对不起……”
厉刃回头道：“没关系，你们为自己着想无可厚非。只是在我心中，你们一直都是善神，我真没想到你们有一天会堕落到用一个无辜的青年的命为自己争取下半生的幸福，而这个年青人，还是最坚定的爱的信徒。你们没有对不起我，你们对不起的是那些曾相信你们的人。”
月老的手指在颤抖，看着厉刃扬长而去，他颓然坐倒在地。孟婆扶起他，泪如雨下，道：“别想了，我们早知道这个结果。”
月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亮出一张神符，“看，等战事结束，我们就可以离开神界了。你想去哪……”
他话音未落，忽然孟婆大叫一声，“小心！”
她把月老猛地一推，一道弧光闪过，沙的一声，巨大的死神镰刀出现在两人眼神，月老退开后，死神镰刀架在孟婆的脖子上。
“毒牙凌子？”孟婆惊讶地看着她，“你……你怎么进来的？”
凌子冷冷一笑，“虽然我法力低微，但死神镰刀可以带我去往任何与死亡有关的地界。”
月老见孟婆被制，叫道：“别冲动，凌子，你改变不了什么，大局已定，一切已经与我们无关了。你一个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
“我才不关心未来世界怎么样。我要魏浪活着。”凌子刀锋一紧，在孟婆颈部勒出一道血痕。
孟婆虽然是神，但并非善战之神，她的法力仅限于制造让人忘却前世记忆的孟婆汤罢了。而没了红线的月老也同样不是她的对手，他已经放弃神的身份，与凡人无异。
“没用的。”月老道：“你进不了代理人的决战场所。”
“少废话！”凌子怒道：“红线的破绽是什么？”
与此同时，在西方世界，太阳巢之上，出现一个曼妙的身影，居然是莉莉丝，她重回自己昔日的住所，抚摸着巨大的石柱，内心浮起一丝惆怅。
“丘比特？”她意外地发现在太阳巢底，光着屁股的丘比特坐在巨大的坚冰上，若有所思。
“你回来了？”丘比特看到她也很吃惊，“别担心，我没打算占有你的巢穴，只是在这想点问题。”
“请便。”莉莉丝看着一向玩世不恭的丘比特难地露出为难的表情，想到什么，“在想与代理人战争有关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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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比特道：“是的。因为这不是一场公平的较量。”
莉莉丝何等聪明，一听就懂，“又是神界做的一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