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灵魂相契

人们世代相传的恶龙有个命中注定的敌人，恶龙受到的所有伤害都可以自愈，除了来自宿敌的创伤。

人们都觉得那位高高在上的圣洁御史是令恶龙唯一畏惧的存在，殊不知，龙压根儿不把那些人和物放在眼里。

机缘巧合，龙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人，在她拔剑的一瞬间，好像世间一切不对劲的力量由此汇聚，即将涌破包裹真相的桎梏。

龙知道她与自己相比力量简直微弱得不堪一提，知道她的身上有许多许多疑点和谜团，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在违背自己的天性。

但她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接纳他包容他会无条件对他好的人。后来，龙爱上了她。

龙触到了她的灵魂，她的心脏。

在龙的眼里，那就是整个世界的心脏。

作为等价的交换，龙愿意向面前的宿敌献出自己的生命。他趁着清醒时主动袒露出他的胸膛，把自己交付给我。

“不行，我不可能杀你。”我果断拒绝，“我以前救了你，以后也会和你在一起，无论你做什么，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秦彻怔怔地望着我，像是在反应我的话语，随即他的表情变得迷惑和惊讶，应该是对我的拒绝感到错愕:“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我深吸一口气:“就是字面意思。”

秦彻想了想，他皱起眉头，语气有点生硬:“你说的以后是多久？”

我也想了想回答他:“就是一辈子。”

秦彻血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严肃深沉的神情让我捉摸不定，橘黄色烛火映照里，他的眼睛睁得出乎寻常地大，他紧抿嘴唇沉默片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如果你没想好，就不必给我承诺。因为一旦你以后做不到，我可能会恨你。”

我的心怦怦直跳，倒不是觉得不安，但具体是什么感觉我也描述不上来。

“我想好了，你可以相信我。”

我对自己有信心。我觉得自己对秦彻的爱，就如他爱我一般浪漫和深沉。

秦彻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同时嘴角掠过一丝笑意。他倾身过来，从眼底到下颌，用嘴唇轻轻吻着，又用鼻尖轻轻触着。

他温柔又耐心地与我厮磨，呼吸之间尽是他的气息。额头相抵时，画面涌现，我感受到他寂寞而破碎的灵魂。

我看到了曾经那个被所有人憎恶，被所有人驱逐，遭受各种兵戈利刃屠戮的少年。

那个头上长角，背生双翼的少年。

我愿意接纳这样的灵魂。

我很感激命运能让我来爱他。如果他跟我在一起很快乐，如果在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一毫因我而愉悦因我而兴奋的情感时，我也会和他一样欣喜若狂。

秦彻像是察觉到我的想法。

他的眼里熠熠有光，他的灵魂像是着了火。他面对我，把他的心底展露无遗。

所有意识在一瞬间被强大的欢愉占据了，什么克制和理智，什么末日和未来，他暴露出龙的本能，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想我会一直铭记此刻的震撼和幸福。我希望秦彻也因为有我而感到幸福。

今夜，我们需要记得的只是彼此的爱意，和这份深入骨髓的甜蜜和缠绵。

“你爱我吗？”

“是的。”

那个夜晚像是个有点疼的美梦。

梦醒后，我爱秦彻，这是真的。世人恨龙，这也是真的。命运让秦彻止不住地杀戮，也加快了世人屠龙计划的推进。

但我没想到自己会成为龙的诱饵。

当我被押上审判庭，听着审判长关于我罪名的宣读时，我只觉得虚伪和讽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需要洗刷的罪孽。爱上龙并且得到龙的爱，在我看来这是一种荣幸。当然啦，什么自私自利，平庸虚荣，如果是批判人类那些与生俱来的俗性，那我会认真接受。

我希望秦彻来救我，又不希望他来。

但另一方面，我肯定他会来。

我本以为他会带我走，最坏的结果就是受些伤。但杀戮让秦彻出乎预料地发狂了。

龙失去了他的意识。像是上天遣送的凶神恶煞，像是来自地府的魔鬼死神，他撕咬着，双翅振动，掀起一阵狂风。

龙愤怒的咆哮掩盖住人们痛苦的哀嚎，他根本没有听见我的呼唤。我被锁着，也不敢贸然上前。

龙的灵魂此刻就像一只鸟，被硬生生拖拽着，翅膀因怨恨和欲望而变得无比沉重。

他望向我，双目空洞。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他失控了，可他似乎又在努力地控制自己。

他朝我冲过来。

他像是要杀了我吃了我，又像是乞求我赐予他一个彻底的解脱。

声带发紧，我试图喊他。

禁锢被龙消除了，剑就出现在我的手里。但我觉得自己根本握不住。